“嗯?”林玉蕾眨眨眼,忍住泪水,疑惑地看向丁隐。
只见这个如书生士子一般温文儒雅的师侄,神情凝重地沉声说道:
“今天有一个‘天剑正宗’登门强夺掌门剑令,焉知明天、后天,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所谓的天剑正宗,登门来夺这令牌?掌门已逝,我师父还有五位师叔也……”
说到这里,丁隐眼眶也隐隐发红,声音开始哽咽颤抖:
“以后若再有人来夺令牌,我们固然不畏死,可……可我们就算全员拼死,也挡不住剑修一剑,守不住这掌门剑令啊……”
神情看似冷漠,宛若冰山美人,实则同样有一腔剑修热血的应无晴,也带着浓浓的鼻音,强自平静地说道:
“大师兄说得没错。我们不仅守不住剑令,连天剑山、天剑阁都守不住。唯今之计,只有暂时搬离。七师叔不是打算投军么?干脆我们全员离开天剑山,举派投入国师麾下。”
林玉蕾一惊:“可天剑山乃是祖宗基业……”
“先有天剑阁,后有天剑山。因天剑阁祖师在此山开宗立派,此山方才叫做天剑山。”应无晴沉声说道:
“七师叔,天剑阁的传承,不在这山,而在于人,在于我们坚守至今的道。只要人在、道在,天剑阁便在。”
丁隐缓缓颔首,对应无晴之言表示赞同。
林玉蕾看向萧忘书等其他几位真传弟子,就见这几位真传弟子,亦是颔首赞同。再瞧其他几十位弟子,亦是人人赞同的模样。
林玉蕾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点头,对倪昆拱手一揖:
“国师,我等愿举派投效国师,这掌门剑令……”
她双手托着掌门剑令,郑重交予倪昆:
“亦愿交予国师处置。”
是处置,而非保管,言下之意,就是连三口神剑,亦听凭倪昆处置了。
之所以如此,除了感念倪昆一再搭救,为天剑阁复仇的恩德,还因他自出道以来,行事无不符合天剑阁贯彻至今的“正道”,更因林玉蕾、丁隐等真传弟子们,皆修习了道兵之术,天然就亲近、信任倪昆。
而那三口神剑,固然是镇派之宝,且秘境之中,还有三位祖师自封于内。
但坦白讲,对于三位祖师是否存活到现在,林玉蕾等已经完全不抱希望。
要不然,那已堕入魔道的“天剑正宗”,岂敢窥视三口神剑?
倪昆倒没想到,林玉蕾竟有此决断,微微一怔,想了想,接过剑令,说道:
“那我便先帮你们保管这掌门剑令吧。至于那三口神剑……将来还是要启出交予新的天剑七子执掌,连同那被带走的四口神剑,将来若夺回,也要交予天剑七子。”
说完,又环顾厅中,终于忍不住叹息:
“都太冲动了,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我就要到了啊……”
“吾辈剑修,就是如此。”林玉蕾声音低沉,“忍一时固然风平浪静……可若失了心中那口意气,剑锋便要蒙尘……天剑阁自古人丁稀少,除了对弟子心性的要求苛刻,亦因……折剑中途的太多。可即便如此,我辈剑修,既选择了执剑,便决不后悔。”
应无晴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错,连那堕入魔道的‘天剑正宗’,都能宁折不曲,更何况我们?”
倪昆抬眼望去,就见诸天剑弟子,无论修为如何,个个脊梁笔直,眼神明亮,皆有一股不屈剑意,含于胸口,透于眉头。
“剑修……”
倪昆心下暗叹,摆了摆手:
“先去安葬诸位同门吧。之后再收拾典藉行囊。天亮之后,我们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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