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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武林大会举办得突然,但接下来的三天里,峨眉,华山,青城,少林,唐门等江湖名派的掌门人都如约而至,来到了武当山,共襄盛举。
武林中本就有举办武林大会的习惯,几年一届,作用是选出武林盟主,但自道门崛起,魔门式微之后,武林盟主就再未变动过,武林大会也成了各宗各派交流武学心法的盛典。
在真气未出现的年代里,这些所谓的武林高人绿林好汉在朝廷眼中与贼寇无异,从未将其真正放在眼里,哪怕他们真有高明的武功,也可以被铁骑轻松碾碎。
如今真气复苏,各宗各派占据的高山成了真正的修道圣地,天下格局才发生了改变。
无数宗派在数年间崛起,成了能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势力,许多开了灵脉的修士也不愿再为朝廷卖命,转而投入各大宗派,哪怕是道门编撰的云巅榜,也刻意对朝廷中的几位大内高手避而不谈,不知不觉间,两股势力此消彼长,已成为了暗流涌动的对抗。
这次武林大会本是掌门们商议大事的,但他们没有想到,道门门主真的会来,于是许多原本可以摆上台面的话不方便再说,这次武林大会竟出奇地纯粹。
武当山新建了不少厢房,林守溪与宫语依旧住在一起,这座厢房临崖而建,位置极好,清晨推开窗时就能看到日出。
“道门的道与武当山的道并不相同,道家养生画符,求仙炼药,望长生不老,看似逍遥世外,名义上承老庄之道,实则反而令其流于庸俗了。”宫语立在殿中,望着真武大帝之像,平静道。
殿中立着不少道家弟子,他们能清晰地听到这位道门门主的话语,却无一人出声反驳。
“老庄的道本是什么?”林守溪问。
“形而上者谓之道。”宫语如此回答。
她怀抱拂尘,走出大殿,离去之时,倒是手结莲花之印,念了句‘清静无为’。
武林大会将在两日后真正开始,这两天,宫语借了一个老鼍之壳,闭门不出,似在测算什么,林守溪大部分时间都在武当山上餐风饮霞,呼吸吐纳,锻体炼魄,偶有门名弟子拜访,都被拒之门外。
除了修行,林守溪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做两件事――幽会、前往幽会的路上。
小禾也住在武当山,与林守溪住得很近。
这两天,他们总会‘偶然’遇上,或是在落木萧萧的清寂庭院,或是在夜半三更的不眠夜里,或是在真武大殿陡峭的楼顶……
单独相处时,小禾会解去伪装,露出真容,她雪白的长发温柔似光,越看越能感到不真实的美感,这种美感又被佛衣禁锢,秀丽婉约,典雅内敛,宛若真正行走人间的圣灵。
“我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关于你和你师祖的……独步天下的仙子师祖与天才绝伦的少年徒儿,世人可是浮想联翩呢。”
紫霄殿上,小禾与脊首并坐,她仰望皓白明月,侧影挺拔,面容清冷依旧,话语却意外地八卦。
“他们也真敢想。”林守溪无奈道。
“敢想是好事,很多时候,就怕察觉到了,依旧自欺欺人,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小禾说。
“……”
林守溪知道,她在说自己与楚映婵的事,在这件事上,他永远理亏,没有辩驳的余地。
“你与师尊真的没什么?”小禾灵眸微转,笑着问。
“当然。”林守溪义正词严。
“你既已欺师,为何不顺道灭祖?”小禾问:“师祖这般漂亮,你若说没有心动,我可不信。”
“我与师祖只是师徒情谊而已。”林守溪说:“你走之后,我心里只挂念你,怎么容得下别人?”
小禾灵眸微颤,纤薄的唇半抿,细细的唇角似要挑起,转瞬又复归平静。
“当初你就是靠这样的花言巧语俘获楚映婵芳心的?”小禾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林守溪说。
“那靠的是什么呢?”小禾追问。
林守溪心中一动,他知道,小禾想听他与楚映婵之间的故事了,岑寂的群岳之巅,林守溪望着当空皓月,思绪飘回了黑皇帝像深处的幽冥旧都,诉说起了完整的,不死国的故事。
小禾坐在一旁,修长的细腿轻轻搭在深青色的瓦片上,雪白的发丝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她轻巧地玩弄着,静静地听着林守溪的故事,脑海中想象出了他所描述的画面,面容却越发冷淡,似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