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率,十分的草率。
孟国忠怎么也没法从这破图上看到魏公公先前,说的天花乱坠的光明钱景,他只看到了大大的两个字——敲诈。
田刚和李维抱臂站在边上,同时探头看着魏公公说的那海事债券图,二人脸上表情很是玩昧。
郑铎则是将脑袋稍稍往窗户方向别了别,似乎他再正眼看下去,会忍不住笑场。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良臣完全沉浸在自己画出的宏伟未来图上面,这个世界,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就如财富永远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咱家上读五千年,下读四百年,看过的比你们吃过的米饭都多,被读者骂的次数是你们撸几辈子管都及不上的,懂的还能比你们少?
嗯,图纸是简单了点,但事急从权,先凑合着拿下第一单。有了钱,咱家自然会请亲自设计,专门印刷,准保让下一批客户眼前一亮。
孟国忠啊,咱家这可是真的把心掏给你看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咱家真没骗你,只要入了伙,将来一定发大财。你做一辈子兵马司副指挥都比不上咱家这一单。
现在,需要孟国忠做出选择了。
魏公公,不喜欢强人所难,总要你有情我有义才行。
孟国忠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张纸,跟被点了穴似的,半天没吭声。
良臣也不急,因为现在,不仅是他在创造历史,也是孟国忠在参与历史。
今天这一幕,将来,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良久,孟国忠终是动了下,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幽幽的问了句:“魏公公,您还是长话短说,这债券卖本官多少钱一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孟国忠万般伤感,自打进了这内官监驻外办事处的院子,他就知道自己进了鸿门宴。
什么破海事债券!
这魏太监摆明了是仗着锦衣卫南镇给自己坐地涨价呢!
投资是不可能投资的,把钱投进去跟肉包子喂狗没什么区别。他孟国忠好歹也是正牌进士出身,能是傻子!
奈何,形势比人强,东厂都叫打发了,魏太监水实在太深,他孟国忠惹不起,因而再是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只要,不是太离谱,多个千八百两的,孟国忠也认了,大不了替朝廷白干几年好了。
“爽快!”
良臣叫了一声好,“咱家就喜欢和孟指挥这么痛快的人打交道!哈…咱家这债券不贵,若换作别人,至少两千两一份,搁孟指挥这边,打个折上折,五百两一份!不多,孟指挥认上二十份,凑个整就行!…来人啊,取笔墨来,咱家要给孟指挥写认购书…”
推销成功,魏公公很是欢喜,然而话音还没落呢,大客户孟指挥却双腿一软,凳子轰的倒地,紧接着人也倒地,直接瘫坐在地上。
“呀,孟指挥这么不小心的?”良臣愣了下,很是心疼的上前要扶孟国忠起来。
第一个客户,有很大的意义,值得魏公公屈身相扶。
“别别别,”孟国忠却跟触电般怎么也不肯让魏公公扶他起来,一脸哭丧,“魏公公,你就饶了本官吧,那五千两本官已是倾家荡产了,到哪再给你弄一万两!”
吃不消,真是吃不消,孟国忠就是老婆孩子都卖了,也不可能再凑一万两出来。
田刚和李维的嘴也抽了,好家伙,魏公公真能开价!
郑铎依旧面无表情,因为,他的脸已经僵了。
“无妨,无妨,办法总是人想的,孟指挥先起来,有困难咱们一起想办法嘛,咱家不是那种不近情理的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