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良臣若有所思,一句能天天陪我道尽了这世间男女事多少真谛。
男与女,所有的情感纠葛,不都是因那两字“陪我”么?
半响,良臣问道:“他不知道吧?”
“不知道。”吴秀芝摇了摇头,“你放心。”
左右和那江一郎都很困惑,不知二人说的什么。
良臣点头道:“这么说,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放我们走。”
吴秀芝顿了顿,竟然提了一个要求,“我不想回去,但我没有什么积蓄,你能帮我们么?”
“……”
良臣笑了,再次笑了,继而他只点了点头。
吴秀芝没有说话,只再次去扶江一郎,这一回江一郎终敢起身了,畏畏缩缩的躲在吴秀芝身后。
“那我们走了。”
在迈出门槛前那一刻,吴秀芝突然转过身,凝视着良臣,问了一句:“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夫子。”
这是良臣的真心话。
…………
魏良臣没有食言,他真的放走了吴秀芝和江一郎,并且派人送二人去扬州。
行至潞河,舍陆从舟,江一郎身上无有船钱,囊中羞涩,知那魏公公送了一箱于吴秀芝,遂将难处说出。
“一郎勿忧,魏太监有赠,必有所济。”
吴秀芝取钥开箱,江一郎自觉惭愧,又知这箱乃魏太监所赠,故不敢窥觑箱中虚实。
只见秀芝在箱里取出一个红绢袋来,掷于桌上道:“一郎可开看之。”
江一郎提在手中,觉得沉重,启而观之,皆是白银,计数整五十两。吴秀芝仍将箱子下锁,亦不言箱中更有何物。
但对情郎道:“我与那魏太监自幼一起长大,我父乃他授业恩师,故他能饶过我二人,且赠我钱财。待至扬州,你我二人买一处小院,此后,便在这扬州住下罢。”
江一郎连连点头,一脸感激道:“若非秀芝,我必遭那魏太监毒手,死无葬身之地。今魏家不容我,此后余生只与秀芝相伴终老。此情此德,白头不敢忘也!”
遂拿银钱包了一船行至瓜州,二人坐于船首,双手相握,互依互拥,倒真是一对恩爱夫妻样。
江中另有一大舟,舟中有一少年郎君,姓赵名富,家资巨万,乃扬州豪商之子,年方二十,生性风流,惯向青楼买笑,红粉追欢。
此时正于船中独酌无聊,忽见邻船坐有一对恩爱小夫妻,观那女子模样,新妇**,甚是美艳诱人,便想见上一见。
又思那女子必是良家,他冒然去见定遭人丈夫辱骂,遂作罢。一夜通宵不寐。捱至五更,忽闻江风大作。及晓,彤云密布,狂雪飞舞。
却是倒春寒,这扬子江上下了一场大雪。
因这风雪阻渡,舟不得开。赵富命艄公移船,泊于江一郎和吴秀芝家舟之傍。赵富貂帽狐裘,推窗假作看雪。值吴秀芝梳洗方毕,纤纤玉手揭起舟傍短帘,自泼盂中残水。
粉容微露,却被赵富窥见了,果是国色天香。魂摇心荡,迎眸注目,等候再见一面,杳不可得。沉思久之,乃倚窗高吟高学士《梅花诗》二句,道: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江一郎听得邻舟吟诗,舒头出舱,看是何人。
赵富吟诗,正是要引江一郎出头,他好乘机攀话,当下心喜,慌忙举手,就问:“老兄尊姓何讳?”
江一郎见赵富是大家子弟,感到亲近,也不多疑,叙了姓名乡贯,少不得也问那赵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