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懒得和魏良臣多说一个字,只朝他点了点头,便自欢喜的拉住贵妃,道:“看你气色比从前好看许多,为何不在西山多住两日的?”
“臣妾是去礼佛,又不是去郊游,住一日和住几日有什么区别?”贵妃笑着说道。
“那倒也是,”万历看了看自己的腿脚,“若非朕不便,当和爱妃多出宫走动才好。”
“陛下有这心意便好。”贵妃扶着丈夫回到御椅坐下。
“日后总要和爱妃出去走走的,这宫中朕呆着也沉闷。”万历有感而发,他于这深宫中可是整整二十多年不曾出去过了。
魏良臣在下面听着,也有些感慨,继而觉得自己对不住万历。但想对方敲了自己那么多钱,还恨不得把自己底裤都扒了,这份对不住变对得住了。
“陛下心头有事?”
贵妃见丈夫见着自己固然高兴,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那边的事,科道又骂朕了。”
万历闷声道,刚才叫内侍拿走的奏本都是奏请皇帝下旨给太子妃郭氏发丧的。
贵妃听后,沉默了下,轻声道:“陛下,臣妾礼佛时心绪总是不宁,依臣妾看,陛下还是给郭氏发丧好了。”
“朕为何不愿,爱妃不是不知道的。”万历颇是诧异的看着郑贵妃。
“臣妾正是知道,故而才劝陛下的。郭氏既配东宫,便当以东宫之礼待之,葬地不择,灵輀未发,宁无暴露之感伤?况陛下虽是天子,亦是人家翁。这世上哪有家翁不给儿媳名份的道理。”
贵妃这番话说的太有水平了,当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且以朴实话语规劝,令人刮目相看。
魏良臣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基因过于强大,使得贵妃茅塞顿开,突破自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朕…”
万历未再说下去,他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东宫。
贵妃朝魏良臣瞥了眼,尔后轻叹一声,道:“陛下,国本已有结果,臣妾也无意再争…这次西山礼佛,臣妾于佛祖像前想了许多,终是悟了放下便是得道的道理。今东宫储位既定,陛下与我皆因看开,何必再执着?况…外朝都疑臣妾使人害陛下,害东宫,虽已查明与臣妾无关,但悠悠众口止绝于耳,若陛下再为难东宫,臣妾这边便更是众矢之的了。”
“这…”
万历踌躇。
魏良臣忙也道:“陛下,贵妃所言甚是啊!”
“罢了。”
想着那郭氏终是自家儿媳,何苦牵怒她后事,万历终是吩咐道:“传旨礼部,郭氏以皇太子妃出葬,相择坟地,给予膳田。”
“是,陛下!”
当下自有内侍前往礼部宣谕。
贵妃和魏良臣彼此偷偷对视一眼,各自都明白对方此刻的心境,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这时,万历却忽然抬头看向魏良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道:“你打算几时回去?你事情既办完了,就早点回去,不要在京中耽搁惹事。”
“啊?”
魏良臣听了这话那个恼啊:万历,你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奴家才回来没几天,你就赶我走,你对得起奴家么!
小爷我上百万两都喂进狗肚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