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张苍之言,围做一圈的朝臣百官们,也不由纷纷缓过神来。
“还请家上,三思······”
虽然还没太明白过来,刘盈为什么非要在郑国渠底部铺石头,但对于刘盈用石砖铺郑国渠底,朝臣百官只下意识感到浪费。
——阳城延也说了,这二十万块石砖,那可是过去五年,少府辛辛苦苦攒下来,要用来建造长安城的!
如果拿出这些石砖,就能把整个郑国渠上游铺满,从此一劳永逸,再也不用花钱维护郑国渠,那倒也罢了。
可张苍又说了:二十万块石砖砸下去,结果就能铺五里?
这······
好像根本就没必要吧?
反正用普通石头,也能压住河渠上游的泥沙,就算会有缝隙,也比现在啥都没有好很多,未来维护起来,也省力不少。
在朝臣百官看来,刘盈一个娇生贵养的皇子,能提出‘用石头铺在河渠底部,压住泥沙’这么有用的点子,已经非常让人惊喜了。
至于少府的石砖,还是好好留着,以后用来建造长安城的好。
如是想着,众人不由稍抬起头,正要再劝,就见刘盈面上满带着戏谑,望向阳城延的目光中,竟稍带上了些许决绝。
“敢请问少府。”
“长安城建造一事,乃父皇于汉五年,所令少府速行之事。”
“今汉十年已末,少府为何迟迟不动,只知备石砖,却不筑长安四墙?”
听闻刘盈此言,阳城延赶到嘴边的话语猛地一堵,一时之间,竟没能说出哪怕一句话······
见此,萧何正要出身解释,就见刘盈又是一笑。
“少府不知,孤便言于少府知。”
“——无钱!”
“——无粮!”
“——无可用之力役!”
“——除此石砖二十万,凡铸城之所需,皆应有而尽无!!!”
刘盈毫无征兆的一阵怒喝,顿时惹得百官朝臣下意识一低头,默然承受着太子莫名而来的怒火。
却见刘盈面上仍带着些许愠恼,侧身望向萧何。
“孤再问萧相。”
“——少府内帑,为何无钱?”
“——相府国库,为何无粮?”
“——今关中,得民凡九十余万户,吾汉祚欲筑皇都长安,又何以不得可用之力役?!!”
又是接连数问,刘盈面上,已尽是愠恼之色!
被刘盈如此直视片刻,萧何面上,也终是再度带上了深深的愧疚。
面色愁苦的长叹一口气,萧何便颤巍巍躬身,竟作势要跪下来。
至于一旁的阳城延,早在刘盈第一声怒喝之时,就吓得跪倒在地。
见萧何作势欲跪,刘盈心下不由一惊,赶忙跳上前,抢在萧何跪下之前,将萧何拉起。
待萧何满目疮痍的抬起头,刘盈只哀叹一气,安抚着拍了拍萧何的手。
旋即转过身,又将阳城延也从地上扶起。
“孤之怒,非怨萧相,亦非斥少府。”
稍安抚萧何、阳城延二人一番,刘盈面上怒容却丝毫不减。
“孤怒,乃怨过往百年,纷战天下之战国诸侯!”
“孤怒,乃恨关东异姓诸侯,得沐天恩而不自知,屡启战端!”
“孤怒,乃愤孤年齿太幼,未早日监国,以查郑国渠阻塞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