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点……特别。”楼础没想出合适的词来。
欢颜笑道:“陛下当然特别。嗯,该我说了,我猜陛下接下来要用的不是曹将军,要伐的也不是沈家,而是要利用兰家,攻打皇甫家。”
“这时攻打皇甫家,是因为冀州空虚,事半功倍,还能给明年远征贺荣部做准备。”
“没错,远征贺荣部事在必行,陛下很可能会亲督大军,而且陛下不喜欢全线防守,必然是派几路大军深入漠北,将贺荣部王公大人一网打尽。”
“又是一网打尽。陛下好像特别想要御驾亲征一次。”
“陛下说过,开国君主无不以战立国,身后留下诸多掌兵重臣,国家纲纪混乱,十有**源自于此,所以继位之君必须亲征以立威,一是镇压权臣,二是赢得军心。”
楼础想了一会,“还真是这个道理。”
“陛下很多话都有道理。”
“陛下会如何利用兰家呢?”
“兰将军在秦州平乱一年有余,说不上根基,至少对当地将士比较熟悉。”
“找人刺杀大将军?”
“应该不会,陛下憎恶这样的手段。”欢颜笑了笑。
楼础不以为意,点头道:“就像手杀骆御史、囚禁广陵王,无论手段怎样,陛下要给天下人一个‘光明正大’的印象。”
就连酒杀张释端,皇帝也要让众人亲耳听到世子认罪。
“出力者必是兰家,但究竟要怎么做,我就猜不出来了。”
两人沉思默想,楼础觉得欢颜的猜想更加合理,问道:“兰家有人随军西征吗?”
“这次没有,但兰将军的两个侄儿没有随他返京,应该还在秦州守城。”
“守城……”楼础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转而觉得不可能,笑着摇摇头。
“十七公子为何有话不说?”
“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或许匪夷所思才符合陛下的风格——我猜兰家二将可能奉密旨弃城,让与乱民,将祸水引向立足未稳的大将军。大将军若战死沙场,陛下满意,若大败而归,名声扫地,陛下可以‘光明正大’地夺取兵权。”
“利用乱民?”欢颜的确觉得匪夷所思,“乱民乃是乌合之众,与官兵交战时,往往十不敌一。兰将军在秦州时连战连胜,只因兵少,才让乱民散而复聚。这样的乱民,即便有二十万人,怕也不是大将军的对手吧。”
楼础笑道:“那就是还有别的办法。”
片刻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一个说“太子”,一个说“梁升之”,随即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太子与梁升之是一回事,太子年幼,主事者必是梁升之。
“梁太傅老谋深算,与陛下一样厌恶朝中的掌兵武将,或许能为陛下想出好主意。”欢颜猜道。
“或许舍弃梁升之,能给大将军按上一个不可饶恕的罪名……”
皇帝突然从院门外不请自入,大声道:“笨蛋,全是笨蛋,越猜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