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恢复到原有的样子,太监虽然少了几名,诸多宫女还在,服侍太后仍与从前一样严谨。
只有一个变化,栾太后吃素多年,入冬之后,暖房每日提供新鲜蔬菜,这天早晨却没有了,宫女端上来的是一碗粥和一碟咸菜。
栾太后为人随和,没有指责,吃了小半碗,命人撤膳,坐在屋中发呆。
午膳同样简单,太后念了一个下午的佛经,将近黄昏时,她问身边的女官,“外面怎样了?”
“回太后,外面大晴天,就是有点冷。”
“我是说皇宫外面,大臣们前两天叫叫嚷嚷,说什么我没听清,好像不是好事。”
“外面……”女官再也忍受不住,扑通跪下,哭道:“太后,东都已被反贼包围,早晚会攻进来。”
“哦,怪不得皇帝和太皇太后要走。”太后端起茶杯,轻轻抿尝,心想,原来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女宫惊讶得止住了哭泣,“太后,反贼入城,免不了烧杀抢掠,太后快想个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不是有大臣吗?”
“大臣都跑了,只剩下费昞费大人独力支撑……”
说谁谁到,一名宫女慌张地跑进来,“太后,费大人求见,我斗胆做主,将费大人带进来了。”
一想到大臣们的叫嚷,太后心有余悸,放下茶杯,“让他在外面说话,我这里……不方便。”
宫女出门,外面很快传来费昞的声音,“太后,形势危急,叛贼即将入城,请太后移驾,出城暂避。”
“我不走。”栾太后坐在屋中,能够保持气定神闲,“有人进城,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叛贼乃是造反,进城之后还要进宫,太后母仪天下,怎可落入叛贼之手?太后若受一点羞辱,臣等纵死难辞其罪。”
“唉,凡事自有天意,‘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费大人自己出城吧,我要留下。与其受那奔波之苦,我宁愿待在宫中,佛祖对我自有安排。”
费昞苦劝,栾太后不为所动。
费昞无奈,只得告退,临走时说:“臣等无能,陷太后于险地,望太后好自为之。叛贼当中有个吴王,原是大将军之子,改姓徐,名叫徐础,与其他叛贼不同,还剩三分斯文,太后若遇急,或许可向他求助。”
“明白了,费大人慢走。”
费昞长叹一声,转身急急跑出宫去。
太后唤进来宫女,“不管外面怎样,里面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以后再有男人求见,不要带到我这里。”
宫女茫然应了声是,退出房去,原先只觉得太后随和而温吞,现在她却想,太后是不是有点……傻?
屋里女宫问道:“太后为何不肯出城避难?”
“唉,出城之后能去哪呢?你们说是避难,我看到的却是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