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耽在一边插口道:“听说四弟重整降世军,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刘有终道:“可吴王只与宁王、蜀王重新结盟,却不来晋军这边,似有疑心……”
徐础笑道:“大哥言重,我不去见三哥,非是多疑,而是无疑,以为三哥必然可靠,能够劝动梁王,无需我去多嘴。”
徐础全身披挂铁甲,十多名卫兵就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这边,他却说自己无疑,对这种明显的谎言,沈耽就像没听出来一样,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四弟怎么不来,原来是我多心。不过,四弟猜得倒是没错,我已经令梁王认识到错误,他不敢出营,因此求我来见吴王,希望吴王念及旧情,能够救他一次。”
“先平内乱,方能一致抗击外敌。我迄今的所作所为,全是为此。梁王与我相识多年,他若遇险,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不过,梁王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总得做点什么。”
沈耽道:“梁王托我带话,就是希望做点什么以挽回军心,可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需四弟指点。”
“大家同样称王,我哪有指点的资格?”
“四弟不必过谦,诸王当中,数四弟最为足智多谋,人所公认,因此危急之时,全都推你为军主。”
刘有终也道:“除了吴王,再没人能求梁王。”
徐础想了一会,向谭无谓道:“二哥一直没开口,可有‘指点’?”
谭无谓一愣,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问道,“啊……我在想如何击退官兵,诸王之间的事我不懂,‘指点’不着。”
徐础抛开梁王的话题,顺势问道:“击退官兵是当前最紧要之事,正要听二哥高论。”
谭无谓看一眼沈耽,得到默许之后,开口道:“兵无常势,随机应变,依我之见,义军不如各自为战。”
徐础笑道:“大家都说合则胜、分则败,二哥却以为相反吗?”
谭无谓一旦开口,就不管其它,只想着如何打赢,立刻回道:“如果原本就是一家,合则胜、分则败。义军来源各异,降世军更是早已分裂为无数团伙,空有其名。早先那一战,全仗诸王配合得好,其实仍算不上‘一家’。薛六甲死后,城中分裂之势越发明显,与其勉强捏合,不如各自为战。”
“勉强捏合还有三分胜算,各自为战,只怕连一成都没有。”
“我之‘各自为战’,非作一盘散沙,乃是要诸军各擅胜场。冀州兵弓马娴熟,堪称精锐,但是人少,此次来攻东都,不专打一面,而是分兵筑围,所谓舍己之长反用其短。诸王若能轮流出战,此起彼伏,日夜不停,数日内必能令冀州兵疲于应付,义军胜算或许更大一些。”
徐础还没开口,刘有终笑道:“二弟此计虽妙,说来说去还是要降世军听话才行。这种打法伤亡必多,莫说降世军,就是诸王本部将士,几轮之后也会生出惧心,拒绝出战。”
“龟缩守城,义军惧意更会日盛一日。举兵以来,义军每每胜骄败馁,无论打过多少次胜仗,再见官兵,仍无敢战之心。无它,官兵自溃时多,义军全胜时少,长此以往,义军便是侥幸夺下半壁江山,也难守住。与其苦等时机,不如现在就硬战一场。”
刘有终笑道:“二弟眼中的时机,与梁王倒有几分相似。”
谭无谓干笑两声,“除了兵法,我一概不懂,看时机经常不准。”
徐础道:“二哥的计策没错,但是需要从长计议。至于梁王——”徐础看向沈耽,“他若是信我,就来我营中一趟,我为他向降世诸将解释,或许可以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