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多活两天,即便是有气无力的现在,也能成为时间线上的屏障,只要老柳还活着,程橙身后就还有道墙,隔绝着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发生,即便发生了,也是先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柳阿姨急着逼程橙找男朋友,在几次劝说无果后找到了身边唯一适龄的魏翔,还武装押运,拎着鸡毛掸子逼程橙出来约会,这一切看起来荒唐的举动,都是因为身后那催命的号角正吹奏着。
至于为什么对魏翔情有独钟……那则是因为他的出身,母亲是小提琴艺术家、父亲是作家、姐姐是明星的家庭环境下,这小子就算再差能差到哪呢?起码程橙到了生意失败的时候,也能衣食无忧吧?
“老梁。”
“唉。”
“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程橙,也别告诉魏翔。”
梁雅始终不解的问着:“这不是早早晚晚的事儿么?”
“晚一天算一天吧。”柳阿姨宛如干了一天体力活似得靠在椅子上:“当年我父母就走的早,那时候年轻,我自己扛;当我男人离开的时候,为了程橙,我依然自己扛;后来程橙去了国外,每个月都需要大笔费用,我一边串戏一边教书给凑钱,还是自己扛。”
“我累了,病痛还能吃药顶一顶,要是让我护了一辈子的程橙心疼,你让我怎么扛啊。”
这回,她连筷子都放下了,用手摩挲着脸颊,眼尖的宋祥春精于世故,已经看出了那被融化的妆容下带着泪痕,可他依旧选择了闭嘴。
“放心吧。”
梁雅应下了柳阿姨的最后一个要求,得到的回答是:“谢了。”
一家人看着柳阿姨转身离去时,内心无限唏嘘。
魏月记得小时候看的电影里身披斗篷手拎宝剑的身影,还依稀记得自己上艺校在表演系读书时那个手持教鞭风风火火的老师,今天,这两种印象都再也无法和柳阿姨重合,她,身上只剩下了一种形象——母亲。
“妈。”
魏月转过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梁雅,她竟然看见自己老妈落泪了,眼睛里全是对朝夕相处的姐妹即将离去那种不舍,对自己的呼唤却置若罔闻。
“嘶……啊。”
老魏仰起头喝下了大半杯白酒,一张脸很快涨红,感慨般说道:“到了这个岁数,任何东西都会变得风轻云淡,只要生活在基本线以上,便会变得没有奢求,却唯独对亲情如同、瘾、君、子一样。佛说‘世间无我,不值一哭;世间有我,不值一笑’啊。”
“魏叔,柳阿姨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应该很害怕吧。”
“说反了,一个都已经知道自己要死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应该怕的是她身边的人,这才是你们柳阿姨不想别人多嘴的原因。”老魏解析着说道:“如果程橙在你柳阿姨离开后得知这个消息,那顶多像是让人往心上扎了一刀;要是提前就知道,等同于一天扎一刀,要是你,你怎么选?”
……
“慢点开车。”
吃完饭,魏翔和程橙回到了楼下,她们已经约定好了,明天程橙的公司会开始招聘拍摄团队,等团队组建好,魏翔将走马上任,带着她们开启全新征程。在此之前,魏翔只需要忙自己的事情就可以,要是他不愿意在现有的公司做了,那程橙也会为这段时间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假如他愿意去程橙的公司,甚至还会为他专门成立一个子公司,以他为主。
魏翔对于后面的便利条件还是摇了摇头,他渴望成名,却不希望在资本的操纵下成名,因为资本可以让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在潜移默化之中,自己将会被纵容成什么样子恐怕谁也不知道,更何况……他太知道自己是一个多爱走捷径的人了,这种人的心态本来就不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