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配面包怎么吃?
可能是婶婶误以为自己对这一口太着迷,否则怎么会从人家家里带回来一大罐呢?
右手拿面包蘸牛奶,左手习惯性翻开放在餐桌上的今日的《罗佳日报》。
报纸第一版是通知全体市民市长竞选投票将在五天后正式开始。
第二版是一篇专访,专访的是前几日的工人游行代表。
呈现方式是记者提问对方回答,
而工人回答部分表现出的,是一种消极与悲观的态度,更有一名患有尘肺病的工人在采访中说出了:
“西克森已经背叛了我们,背叛了东区!”
嗯?情感倾向上,和昨晚罗特与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
在罗特眼里,西克森老市长是他们东区的骄傲。
不过,卡伦对报纸上的倾向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从竞选预热开始时,《罗佳日报》就几乎旗帜鲜明地站在老市长的对立面,仿佛就笃定了老市长肯定无法得到连任一样,且一点都不担心万一站错队了会不会遭到打压与清算。
咬了一口泡软了的面包,
卡伦忽然发现这篇篇幅很长的专访里,有一个受访者居然叫罗特。
记者:您觉得市政府对这次工人游行示威的处置是否恰当且合理?
罗特:不,市政府完全就是在敷衍我们,在需要我们工人时,用各种花言巧语来让我们为他卖命,而一旦我们失去了利用价值,比如像我一样,失去了一条腿,变得残疾了,他们就会把我当作垃圾一样清扫出去,任凭我在臭水沟里被一群苍蝇围绕着自生自灭。
记者:那您对未来,有怎样的看法与期待?
罗特:没有期待了,真的,我觉得整个罗佳市的天空都已经变成了黑色,我和我的家人,对未来都已经变得麻木且绝望,我只是想要一份可以维系住家人生活的渠道,可连这些我都无法得到。
西克森已经背叛了我们东区,他就像是那些冷血的厂主一样,将我们利用完后,就将我们一脚踹开!
记者先生,
我已经感到活不下去了,真的,我和我的家人,都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这冬天,是如此的寒冷。
……
报道最下方,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子拄着拐杖,是一张背影,但可以看见他一条裤腿是空荡荡的;
而背景则是罗特的家,一个满是水洼入门低矮的家。
看到这里,
卡伦皱了皱眉,
下意识地拿起一块酸黄瓜,咬了一口,借着那股子酸爽劲儿卡伦骂道:
“这报纸真是够……不要脸的。”
他不认为这是罗特采访时的原话,因为昨晚罗特完全没理由也没道理来欺骗自己,自己家是开丧仪社的又不是开市长办公室的。
“这阵子的报纸完全不能看了。”梅森叔叔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尤其是市长竞选活动开始后,我都戒掉了早餐看报纸的习惯。”
说着,梅森叔叔用手比划了一个圆:
“毕竟,谁愿意在用餐时面前摆放着一只盖着章的屁股呢?”
“那我们家以后可以换一家报纸订。”卡伦说道。
“哦,但那只不过是从一个盖红章的屁股换成一个盖着黑章的屁股,多订几份报纸,你会收获更多的屁股。
偏偏每份报纸下面还会重申自己尊重新闻自由,但它们理解的自由就是可以自由地把它们家老板的屁股往我们读者脸上压。”
“叔叔说得对。”卡伦放下报纸,“非常的深刻。”
“哈哈,咦,这黄瓜好吃么?”梅森叔叔伸手拿起一根,咬了一口:“唔……我……”
说完,梅森叔叔直接干下去一大杯牛奶。
“天呐,这真是魔鬼的食物。”梅森拿起面包又压了两口,但很快又道,“配肉吃倒是不错,能解腻,配面条也可以。”
卡伦有些欣慰,经过自己这段时间的“投喂”,梅森叔叔终于意识到“解腻”的含意了。
之前茵默莱斯家的伙食习惯遵照瑞蓝中产的统一标准,而这个标准大概就分两点:
看我不甜死你!
以及,
看我不腻死你!
“对了,今天几号了来着?”梅森叔叔问道。
“16号了。”卡伦回答道。
“真好,今天不送来的话,那定金就可以躺着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