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至夜幕降临,繁星高挂。
奚政举目望去,被薛礼等人拦在外围的太监,已有数十。
的确很晚了。
赴宴去!
手扶腰间人皇剑之柄,迈步前行。
路过那乌桓人时,奚政顿了顿,侧首笑道:“夷狄之国,何以自称上国?”
“你乌桓先祖向我大汉称臣纳贡之上表书,现仍存于千秋殿之中……”
乌桓人听后,怒目而视,想要理论,下意识地上前踏了一步。
方天画戟于月光下,划过寒光。
薛礼擎戟于那人颈边,寒声喝道:“见上国之君,不拜,欲死乎?!”
那乌桓人想要硬气反驳,但感受到持戟勇士宛如实质的杀气,却是骇得半句话也说不出。
冷汗,悄然滑下。
奚政轻轻摆手,“边夷贱类,不可责以常礼。”
说罢,嘴角勾笑迈步而去。
“走吧,不可让乌桓贡使久等,以免有失国格……”
众兵卒随行,浩荡而去,直奔招待外使之千秋殿。
一众太监,皆心惊不已。
大王这是失心疯了?
当下,乌桓陈兵于边塞,百官多数主张纳贡称臣。
谁上谁下,不是显而易见?
不但骂乌桓是边夷贱类,还错将乌桓贵使说成贡使……
人家是来纳贡的?
人家是来接受纳贡的啊!
太监们的冷汗打湿了衣襟,凉风一吹,瑟瑟发抖。
同样发抖的,还有那冷汗淋漓犹如水洗的乌桓人。
那汉将,给他的压力,远超乌桓第一勇士……
那慑人的眸光,是死亡的气息!
……
千秋殿,是汉王宫的国宴厅。
是汉王宴饮群臣、观看杂技舞乐、外事召见及陈列诸国贡书的地方。
无论在哪个国家,国宴厅都绝对是全国最大的宫殿殿堂。
毕竟事关面子。
当奚政一行来到千秋殿时,殿内诸人正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尽情吃喝着。
三公九卿,尽皆在列。
殿中,除正中王位外,便属左右首席最重。
此刻左右首席上坐着的,是两个髡发结辫、身着左衽的乌桓人。
奚政进殿时,便见面红耳赤的二人端着酒碗,叽里呱啦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满是油污的手,在怀中宫女的身上来回游走。
见奚政进殿,角落处有两人慌忙迎上,施稽首礼,高呼:“大王!”
至于其他人,则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奚政将行大礼的二人扶起后,径直走向王位。
心间,暗暗将二人模样记下。
至于其余人,要么是大将军的心腹,要么是甄太后的亲信。
皆手握实权之辈。
又怎会将自己这个傀儡汉王放在眼中?
刚扶剑坐下,奚政便听到左首位那乌桓人叽里呱啦一顿说。
随之,侍立其旁那身着胡服的翻译鼻孔示人,趾高气扬道:“汉王既然来了,那便订立盟约吧!”
全场,为之一静。
随之,身为丞相的甄兴笑着附和道:“对对对!”
“来人,快将大将军与贵使拟好的载书,呈与王上!”
甄兴是甄家之主,甄太后之兄,奚政亲舅。
但太后与大将军穿了一条裤子,奚政这亲外甥自然也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
对于甄兴那献媚的作态,奚政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他倒要看看,这殿中到底有多少该死之人!
进殿之前,他便令薛礼带人把守住了千秋殿的各个出入口。
一声令下,五百兵士顷刻便可涌入殿内。
既然决定了站着,又岂能不杀人?!
郭盛、吕方持戟立于王座之后,冷眸扫视殿中所坐诸人,淡漠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死人。
不过,没人注意他二人是何作态。
甚至无人去看奚政是何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乌桓贵使”的身上!
两个“贵使”倨傲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彼此间叽里呱啦一顿,也不知在谈论什么。
谈到兴处,两人便齐声大笑起来。
三公九卿等大臣们,虽不明所以,但也会附和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