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原心中一跳,想上前护卫,下一刻寇准已被宗瀚一把抓起。
被抓住的寇准浑然不惧,尽管脖子被衣襟勒得难受,目光也直视宗瀚。
“大王!”
外面的哲木见状,连忙叫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了进来。
不怪哲木着急,这汉使死了倒是不值一提,可他代表的是汉国!
寇准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他死不足惜,作为出使官员,尤其是这种谈判的使者,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送命的准备。
宗瀚眉头紧皱,虎目中闪过各种情绪。
最后还是心中一叹,将寇准放开。
他若意气用事,便会害了整个建奴。
宗瀚第一次觉得这个王位还不如不要,那样他就可以不用思虑那么多,只需要做好本分即可。
作为建奴的王,一个随性洒脱之人,被硬生生逼到这一步,可见其心中是多么憋屈。
寇准捂着喉咙咳嗽了两声,洁白的脖颈上多了一道红痕。
此时他身上那股儒雅随和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势。
“都说建奴是海西圣国渤海的后裔,不曾想建奴的王却是一介莽夫!”
在寇准看来,那渤海国受大汉影响,并学习交流。
好容易形成了璀璨文化,将这些桀骜不驯、不服王化的胡人带入文明。
如今一看,这关外的胡人已然退化!
这建奴王如此沉不住气,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要换成神州的王,早就被御史们喷成了昏君暴君!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收获。
至少大汉如今已摸清楚,那被屈律大石都赞叹的建奴枭雄,也不过如此而已。
说到底还是一胡虏,脑子还是一根筋!
之前一直担忧建奴崛起的问题,现在看来倒是大汉多虑了。
仅凭武力所统一的东胡都护,那也不会长久。
寇准自信,光凭玩脑子,所有建奴人恐怕还抵不上他一个人。
而他,也只不过是大汉礼部的一侍郎而已!
“大汉提出的条件便是如此,建奴王若不能接受,杀了某便是,何必几次三番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一个意气用事的君王固然愚蠢,但一个君王更重要的,便是当机立断!
建奴王几次差点控制不住,却总在一半时才想起后果,这便是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是君王之大忌!
哪怕是独裁,都要比优柔寡断要好。
起码独断专行的帝王,不会让国家处于一个政令不一的情况。
哲木示意窝着火的宗瀚回到主位,在他看来,就不应该让宗瀚单独跟这汉使谈话。
有些东西,并不是让他锻炼就是锻炼出来的,宗瀚的性格已然定型。
除非遭受生死存亡的重大变故,否则再磨砺恐怕也磨不下他的边边角角。
而对此时的宗瀚来说,那所谓的重大变故,恐怕也只有建奴真正直面灭族危机才算。
至少现在汉国还没有付诸行动,还没有把建奴逼到那种程度。
他脸上带着有些勉强的赔罪笑容说道:“贵使莫要与我家大王计较,汉国既然开出条件,我建奴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汉国开出的条件实在太高了些,我族今年要失了这么多物资,恐怕百姓得至少饿死三成。”
哲木的话半分真半分假,赔了这么多牲畜,建奴百姓今年确实难以越冬,却也不至于真撑不下去。
黄金和白银固然重要,但这些东西在变成吃用前,对建奴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中原物资看得尽,他们这些胡人就是有钱也不可能大规模购买。
这属于典型的有钱没地方花了。
主要是那三万斤盐铁,是建奴最稀缺的物资,也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这么多年来,建奴积攒的盐铁有限,基本上南方的商人带来这些东西后,都会被迅速抢购一空。
没办法,以建奴人的生产力,根本弄不出来大批盐铁。
可以说,盐铁在关外这些胡人部落中,就相当于神州之国的金银,是硬通货。
甚至这两样东西,在塞外比金银还更要更加保值。
生产力决定了这些消耗品的价值,这个世界,生产力还不如奚舟原有世界的南北朝……
哲木继续道:“大汉曾以四海万民之福为本,听闻当今汉国圣君也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