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龙一见来人也是微笑,不惊不惧不紧不慢地与其拆了两招,随后忙里抽闲,劝道:“如今已是将军,须得注意形象,如此场合还是少些儿戏吧。”
罗马瘦闻言停下手段,笑道:“只是想瞧瞧某人成了书呆子还能否接我两记拳脚。”
水玉龙笑问:“那你看来如何?”
“如你所言,儿戏罢了。”罗马瘦上前与水玉龙擦肩而过,悠悠言道:“别来无恙!目下事毕,当浮一大白!”随后便背手离去。
水玉龙仰头大笑,回道:“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啊!”
此间插曲只在瞬息,旁人并未瞧见端倪,只有一直跟从于水玉龙身后的那一行白纱女子中走出来一妇人,缓步行至水玉龙身旁,这妇人头戴纱笠,面上蒙纱,看不清模样,关切地问水玉龙道:“玉龙,那年轻军官为何与你动手?”
水玉龙向那女子躬身行礼,答道:“回二姑,他乃扬州刺史罗仁泽之子,罗马瘦。他与侄儿是打小的玩伴儿,从前一起在学堂读书,后来我去了君子堂修学,他也去了军队,我们便不再见过。今次相见,确有恍若隔世之感。”
那被水玉龙唤作二姑的女子这才点点头,便又回至人群中去,不再说话。
日头渐上三竿。
西首又驶来一船,擂鼓轰响,似是另一家主宾到了。
水玉龙抬头张望,那船上旌旗烈烈,上书“剑阁”二字,字迹中透着凌厉霸道的剑意,也不知出自谁的手笔。再看向剑阁的船头,甲板上立着个拄剑的盲眼青年,这青年脸色煞白,瘦骨嶙峋,眼上蒙一条白绸,湖风微起便咳嗽不止,看起来病态十足。
“原来是裴仲啊。”水玉龙自语道。
正此时,水玉龙亭榭边上突然驶来一叶小舟,这小舟穿行在大船间悠然自得,舟上只有个青衫落拓的青年和一名妙龄少女,那青年正朝水玉龙打着招呼道:“玉龙兄,别来无恙啊!”
水玉龙见了这人便放声笑道:“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了烦兄弟!你不在琅嬛福地陪着漂亮姐姐们,怎地来这儿凑热闹啦!”
“了烦哥要陪我,陪什么漂亮姐姐?!”不等那青年回答,他身旁的少女便突地站了起来,叉腰叱道。
那青年一拍脑袋,赶忙将少女拉着,一跃而起,上了水玉龙的亭榭。
“玉龙兄!”青年熟稔地揽过水玉龙的肩膀,附耳道:“咱俩可是多年交情的兄弟?”
水玉龙朝他淡淡一笑,高声朝那少女道:“卉渔师妹,路了烦他又想将你……”
他方说到一半便被路了烦掩住了嘴,可虽如此,路卉渔依旧急忙小跑过来紧紧地揪着路了烦的衣角,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路了烦狠狠瞪了水玉龙一眼,便赶忙回身安慰着路卉渔。
水玉龙在一旁打趣道:“了烦兄弟确实不知好歹!世人都说琅嬛福地是天底下除皇宫外钱财最多、女人最美的地方,可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珍惜。卉渔师妹这般喜爱你你却不领情,你这身行头破破烂烂都不知道多少年岁了,要让不明事理的旁人瞧见了,还说你们琅嬛福地徒有虚名罢!”
路了烦听了此话不仅不以为意,反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夸赞一般,一拍身上破了几个大洞还未缝补的短衫,傲然笑道:“哈哈,天为盖来地为床,山川鸟兽日月星辰拿来做衣衫,我有此等好天资,何须要那浮世云烟?”
“妙哉妙也!”水玉龙赞叹一声,笑道:“世间潇洒人,了烦者也!”
水玉龙又与这两位伙伴嬉闹了一会儿,看了看日头,料想大会时辰已近,望去湖面,宾客毕至,除去自家姑苏水氏以及蜀山剑阁、琅嬛福地、太平帮、唐门、昆仑等一干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门派之外,还有一些与律宗为佛教同门的三论宗、天台宗等也已赶到,只有主人鉴真和尚与声名最大的儒释道三宗代表君子堂、少林寺和天师府还未到场。
此时,那位被水玉龙称作二姑的蒙纱妇人走了过来,与水玉龙耳语道:“玉龙,你可曾看到玄漓了?”
水玉龙摇摇头,答道:“二姑,还未曾看到玄漓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