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余方丈和天河子道长功力何等深厚,父子俩说话声音再细微,也是听来如撞钟。
苦余方丈初时大为不快,心道大庭广众之前,余氏父子却说悄悄话,成何体统。后来听到论及自己与阎罗老祖的武功高下,自然大感兴趣。又听东方昊将地狱神功贬低阎罗八式,脸上虽无得色,心中却也受用之极。
又暗暗对什么华氏兄弟、孤山圣女生了轻蔑之意,心道这些无名鼠辈,只会拍阎罗老祖的马屁,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道:“年纪轻轻,不多学些真功夫,却议论长辈武功高下,吃些苦头,也好记住前车之鉴。”
那余蛟睁圆了眼睛,满脸均是惊讶之色,道:“苦余方丈大师都听到了么,果然神功盖世!”
苦余方丈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余正堂忙道:“我这孩儿,都教她娘骄纵坏了,品行顽劣之极。失敬之处,万望二位大师海涵。”
天河子道:“年轻人心直口快,也不为过。余大侠倒不必过于苛责,方丈以为然否?”
苦余方丈道:“道长所言极是。”
天河子轻叹一声,悠悠道:“只是这位少侠所中冰蚕之毒非同小可,似有性命之忧。哎,西湖孤山圣女忒也霸道了些。”
余蛟道:“道长,有道是有阴便有阳,有天便有地,有毒药理应也有解毒之药,世间万物莫悖此理。这冰蚕之毒再霸道,竟无解救之法么?”
余正堂斥道:“小孩儿家高谈阔论,岂非班门弄斧!”
天河子却道:“令公子所言本不悖理,然则冰蚕之毒确属罕见,那孤山圣女也以此独门暗器为傲,非她独门解药,恐没有第二条生路。譬如贫道所炼归魂丹,虽可祛百毒,却独于冰蚕例外。不过,依贫道之见,那孤山圣女并非要将这位少侠置于死地而后快。年轻人缺乏江湖历练,言语莽撞自也难免,道个歉也就是了。如此贫道不信孤山圣女铁石心肠,竟不赐解药。”
余蛟道:“东方公子最是仰慕苦余方丈大师……和天河子道长……”
别人听来这“天河子道长”显然是硬拽上去的。苦余方丈和天河子道长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这二人的面只称赞一人,显然等于在贬低另外一人。
天河子道长见自己的名字提得勉强,自是着恼,遂冷哼一声,脸上气色甚是难看。
余蛟续道:“有人诋毁苦余……二位大师,东方公子自不肯等闲视之,他又是天生的牛脾气,要他向孤山圣女讨饶却是死也不肯的。”
苦余方丈只道天河子见人赞美自己心存嫉妒,对他早已不满,遂道:“这位小施主的一身铮铮铁骨令老衲敬佩得紧,我辈江湖中人,宁折不弯,当如是也。道长以为然否?”
这句话显见是讥讽天河子贪生怕死。
天河子闻言脸色更加不悦,道:“苦余方丈乃佛之大家,该不会将这位少侠往绝路上送吧。”
苦余方丈手捻佛珠,默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冰蚕之毒虽异于百毒,却并非如天道长所言无计可施。以老衲修为摧之,令这位小施主起死回生,又有何难?”
天河子道长只是冷笑,并不答话。那意思明显之极:我天河子都难有胜算,不信你苦余有此通天之能。
苦余方丈显见已被激恼,沉声道:“小施主,你过来,待老衲给你祛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