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干的事,本就是“触目惊心”!
而且逾越的地方,特别特别多,向老臣家里安排奸细探子这种事,已经有被发现的,但更多的还没被发现。
东厂与锦衣卫抓人,抓了无法定罪,又放了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也发生过被抓之人,还没被定罪,就死在了内狱里的,被定性为畏罪自杀。
还有东厂下面,确实是有人不干净,吃拿卡要都是轻的。
那是逼的人家破人亡,害死过人命的!
其实很多事,周安自己都不知道,但追究起来,东厂之所以能横行霸道,都是因为权利过大,以及东厂厂公,是周安!
队伍大了,确实是不好带。
“爱卿所奏之事,可是真的?可曾查证?”女帝又抬头看向田文卫。
“老臣所奏之事,句句属实,皆已查证!并有苦主可以作证!”田文卫道。
女帝将折子合上了,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在思索什么,她的视线,无意的扫过了大殿的侧门。
“圣上!”田文卫又上前一步,有些急了,因为女帝竟然没有丝毫动怒的之色,女帝可是很有脾气的,不动怒就是问题。
这还不够严重吗?
他这次可是把之前言官弹劾东厂时,提都不敢提的一些事,都写折子里了。
“自周安从凉州还朝后,东厂便横行霸道一发不可收拾,虽在铲除吴绪宽乱党之事上功勋卓著,却也害的许多忠良之辈死不瞑目,更有甚者,家破人亡九族尽绝!”
“吴绪宽死后,东厂权势更盛,朝野上下,无不看东厂眼色行事,看周安眼色行事,畏之如虎,人人自危。”
“圣上!据老臣所知,当初圣上应允设立东厂之事,本是为了对付吴绪宽,为朝廷除大患,此乃‘虎狼之药’,而现在吴绪宽已除,此虎狼之药便生祸患,乃是国之不幸,江山社稷之不幸……”
“周安虽然一直在深宫中养伤,但东厂行事,并未因此有所收敛,反而愈发蛮横,一个小小的底层番役,便敢横行街市,此皆来自周安纵容!”
田文卫好像是搞反了。
虽然话里话外一直带着周安,但他说的主要是东厂的问题,而周安伤了都有一个月了,一个月不见人,就从吴绪宽死后没多久开始的。
近期执掌东厂的并不是周安,至少明面上不是,而是周安的亲信小太监,杨雨亭!
田文卫应该直接弹劾东厂。
他说的也确实是东厂的问题。
可他要弹劾的却是周安。
步骤很奇怪!
田文卫长篇大论了一番,言明了东厂的危害,痛斥了东厂的暴行,并将罪责向周安身上推。
可到最后,他却又话音一转。
“圣上!老臣知道,周安曾匡扶社稷,具不世之功,他是功臣,功勋不可抹杀!但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其有功,便允许其横行无忌……东厂之祸,他有主责,念其有功,老臣以为他罪不至死,但,东厂已无由宦官执掌的必要,甚至,东厂本已没有必要存在!”
说到最后,田文卫抱拳拱手,垂头道:“由此,老臣恳请圣上罢免周安大内总管之职,撤废东厂衙门,重设密侦卫!”
他说完了。
贾临博终于知道田文卫为什么弹劾周安,却从未说过周安个人的不是,而是一个劲儿的攻讦东厂。
之所以如此行事,如此步骤,他是在给女帝台阶下。
他很聪明。
都知道想动周安,非常困难,周安又再多不事,吴绪宽死了也才一个月,周安为铲除奸党而所做之事,都还历历在目。
可以说,除非周安谋反,否则女帝绝不会杀这个功臣。
所以田文卫将罪都归在周安身上,最终却说周安有功,就是给女帝台阶,让女帝更容易做出决定,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拍死周安,而是废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