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没说罢,就见薛蟠张大嘴笑个不休。
薛姨妈恼道:“猫尿灌多了,这会儿发疯!”
薛蟠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是妹妹往日里总劝我多读些书,如今却连男女也分不清了!”
薛宝钗并不理他,也不觉得难堪,眼神还是落在那首词上,随口道:“纵然不是女子所写,也是摹拟女子口吻而写。
只是……难得此人如此懂女儿心……”
薛蟠凑趣道:“妹妹可喜欢?”
见薛宝钗缓缓颔首,薛蟠大喜,道:“这里面还有一桩公案呢!妹妹若是听了,保管更喜!”
薛宝钗闻言,抬起眼帘,一泓秋水般的眸眼看着薛蟠,道:“是何公案?”
薛蟠得意洋洋的将从云儿那里听来的故事又叙述了遍,让薛姨妈和薛宝钗两人都惊叹不已。
薛姨妈恼道:“亏那人还是状元,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薛宝钗倒是冷清,笑道:“妈又何必动气?俗话说的好: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为了功名利禄,前程富贵,多少人连老子娘都不要了。
更有人破家舍业,只为考取一个功名。
只可惜,熬白了头,也考不得一个生员。
这般心思下,读书人心中自然多乖戾之气。”
薛姨妈闻言,叹息一声,道:“难为你看得明白。”
说罢,又看向薛蟠,心道,不爱读书也就不爱读书吧,左右家里不指望他考功名。
万一读成了那些黑了心的混帐,连老子娘也不认,还不如不读。
薛宝钗却又对薛蟠笑道:“不知哥哥故事里的那少年词人,到底是何人……”
薛蟠抓了抓脑袋,道:“听说,叫什么劳什子贾……清臣,怪耳熟的一个破名,好似在哪听过。”
薛蟠从未与贾琮蒙过面,也没在意过贾家有这样一个子弟。
但是,他没听说过,薛姨妈和薛宝钗又怎会没听说过?
薛姨妈是与王夫人话家常时,听说过东路院有这样一个庶子,极得老爷喜爱。
而薛宝钗则是与探春等人交往时,多次听说过贾琮之名。
这一会儿,听说故事中一词压倒状元的少年词人竟是这位还未见过的“熟人”,母女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
荣府,向南大厅。
贾政也正纳罕,怎今日那么多故旧好友上门?
往日休沐之日,也不见有几人来拜访。
他甚至连询问一二的功夫都没有,只顾着忙于迎客。
直到仪厅内足足坐了十七八人后,大门外才不见客来,贾政心里既有些惊喜也有些慌张。
他素来好客,只是志同道合者寡,就算有几个好友,旁人也多以为荣国府门槛太高,极少登门。
今日却一下来了这么多,岂能不喜?
慌张的是……
那么多来客,见面就道恭喜,可他这东道,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为了给贾赦延医问药,贾政也极头疼,哪有什么喜事可言……
顾不得这许多,不好让客人干等,贾政一边吩咐人去准备茶果,并通知里面准备宴席,一边往里面进去。
虽然今日工部尚书和侍郎没来,可工部四司的四位郎中却都来了。
再加上主事、员外郎,只工部就来了十二三人。
还有礼部和户部的几个旧交,满满一堂人。
贾政入内后,众人再度齐齐道贺:“存周,恭喜恭喜啊!”
贾政实在摸不着头脑,众陪座清客也都茫然,他只好拱手问道:“诸位大人,却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