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声音都变了:“歇歇?我秦家百年清名,今日都被这畜生毁了,我还有脸去歇?”
秦家能屹立于世,靠的是什么?
不是权,不是势,更不是富。
就是自先祖起,一辈辈积累下的清名。
让世人一提起江南秦家,第一反应便是此家家风清正,德望高隆。
有此名声,秦家子弟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在外出仕,都无往而不利。
可若是让世人知道,秦家家主女婿成了谋逆反贼,这倒也罢,这个反贼还被他儿子劫法场般从锦衣卫的包围中救回了家……
秦家百年清名毁于一旦,根基被掘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被引火烧身。
若让人知道了去,连秦家都成了谋逆之贼。
这是要将整个江南秦家,拉入万丈深渊,幽冥地狱啊!
这一刻,当初致仕还乡时都不曾有过的痛苦,差点没将秦浩内心给撕裂。
再看看那个秦家的东床娇客……
当初他本就不同意与一盐商之家结秦晋之好,是族内长者,不知收了什么好处,玩儿命的为白家说好话。
说他们是什么商中君子,国之义商。
说他们如何铺桥修路,兴化教育,与人为善。
现在好了,这个女婿,成了江南秦家的索命鬼!!
眼见秦浩这般不加遮掩的仇视自己,白世杰长长一叹,直起身拱手道:“泰山大人不必如此,此事皆是小婿之过,泰山大人不必为难,小婿这就带着静淑和白家族人悄悄离去,绝不给大人添恼。”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
秦浩面色一变,与众人看去,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和十数位秦家近支族人匆匆而来。
为首一耋耄之年的老者,不住的用拐杖拄地,大声道:“祸事啊!祸事啊!秦家的祸事来了啊!”
秦浩见之,恨不能一盏茶泼到此老面上,因为当初就属此老鼓噪将他女儿嫁给白世杰鼓噪的最响。
可孝道当前,他还不得不去拜见这个叔祖……
“六叔祖,您怎么来了?”
秦浩带人强颜欢笑的问道。
秦家六叔祖进入半月堂后,看了看秦浩,又看了看白世杰、秦栝等人,气急败坏的顿拐道:“我再不来,秦家就要坏大事了!德璋哇,你说说看,你说说看,怎好将一谋逆反贼带回家里?这是想做什么,这是想做什么?
当初我就同你说,不要贪慕白家巨富,我江阴秦家清白士卒,怎能与商贾之家通亲……”
听这老头儿喋喋不休的数落,秦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个老而不死的老贼!
这些年他为了给这老贼一房的子弟擦屁股,不知费了多大的气力。
家族太大,总会良莠不齐。
秦家大体虽还好,可这老贼一房的诸多子弟,打着秦氏之名,大肆兼并土地不说,连欺男霸女谋财害命之事都做过不少。
他为了遮掩,舍了不知多少颜面出去。
这个老贼,这会儿居然还有脸上门质问!
秦浩怒极之间,也顾不得孝道了,面无表情道:“六叔祖准备如何?”
这秦家老头等的就是这句,他理直气壮道:“我秦家不能白白庇佑他们白家,我们秦家收留他们白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承担多大的风险?我……”
不等秦家老头说完,白世杰就拱手道:“六祖大人,晚辈已将白家所有的田契和商铺地契,都送给了子远。白家不日就要南下出海,远离乡土。那些家财留着亦是无用……”
听至此,秦家老头和他这一房子弟的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