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不愿让外人知道他的想法,这极危险。
王熙凤却被这一呵斥训懵了,很有些下不来台。
只是如今不比先前了,她不同了,贾琮更不同了……
王熙凤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敢再说什么。
见此,一直未出声的薛姨妈“噗嗤”一笑,道:“凤哥儿也有害怕的人了?倒是难得。”
李纨、鸳鸯等人轻笑,贾母王夫人看向二人。
王熙凤俏脸一红,高声道:“姨妈可别笑我,如今家里出了个冠军侯,比国公还难得,三弟这样大的能为,动辄杀人脑袋,要人性命,刚才那么多诰命,又是国公夫人又是侯伯夫人,个个不拿正眼看我,可三弟只扫她们一眼,一个个就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巴巴的就走了。我这又值当什么?”
王夫人这会儿终于开口了,有些担忧道:“那些诰命回去后,怕是要嚼舌头了。贾家的名声……”
一个家族若是名声坏了,那必定走不长远。
且宝玉和贾家女孩子们都还没成亲,若让勋贵圈子里的人家都对贾家“刮目相看”,日后他们说亲时都有干碍。
倒是贾母,难得说了句:“不妨事,她们都是贞元一脉的功臣诰命,不是开国一脉的,和咱们本就少来往,且她们说嘴咱们的时候何曾少了?将门也不必在意这些,终究还是看谁家的军功高。国公爷在时,军功卓著,所以许多将门常登门造访。等国公爷没了,大老爷和二老爷又不在军中,当年来往的那些将门便断了往来,和名声不相干,终究还是看家里爷们儿有没有能为。”
王夫人听了,缓缓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贾母“嗯”了声后,见贾琮朝服未去,便打发他回去休息了。
等贾琮走后,贾母又打发了李纨、凤姐儿她们下去,只留下王夫人和薛姨妈并鸳鸯服侍。
贾母对王夫人道:“淑清啊,如今你还看不出来,这是个心肠极硬的?吃软不吃硬呐!难得你和宝玉他老子早早待他好,拢着他,但纵是如此,你也不能干碍他。否则……”
听贾母说的骇人,王夫人面色隐隐泛白,眯起了眼睛。
薛姨妈倒吸一口凉气,道:“老太太,不至于罢?琮哥儿还是极好的,对太太也极孝顺,不会吧?”
贾母叹息一声,摇头道:“若是寻常儿孙,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我这个孙子,身上总透着寒气……这多半是因为他小时候,被他老子娘虐待养成的。事到如今,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他羽翼已丰,连我也拿他没法子了。不过好在我瞧着,只要不干碍到他,他脾性倒也很好。只看他待宝玉、环哥儿和家里的女孩子们,就知道他倒也谈不上坏。”
王夫人和薛姨妈对视一眼后,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她二人都听得出,贾母是在说什么。
昨儿听说了黛玉身子转好后,贾母就大为高兴。
这会儿说这番话,明显就是想让她二人不要再拦着贾琮和宝钗之事。
可是,薛姨妈明知道贾琮日后难得善终,又怎会松口?
王夫人心里如何不待见黛玉,更不会吐口,让她如今唯一的宝贝儿子,去娶那娇蛮无礼,身子孱弱的失恃女。
见二人如此,贾母也只能心里一叹,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的确有借机劝说贾琮、宝钗之心,可是所言也皆非虚言。
这会儿有些事还不好说,贾母在等,等那成国公府太夫人孙氏的下场……
若她安然无恙则罢,若果真因“有了春秋而逝”,那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让王夫人和薛姨妈执拗下去。
能立下大功的武勋将门哪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盖世魔王?
一将功成万骨枯又岂是说笑的?
断不能因此送了性命呐!
贾母想起之前贾琮看孙氏的眼神,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寒惊怖,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