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那贱妇,当着满堂勋贵诰命的面,羞辱贾琮,那便是在羞辱贾家!
她再不喜欢这个孙子,可说到底也是贾家的家主,荣国公的承爵人,如今贾家在外面的旗帜人物。
李氏这般作践,难道不就是在作践贾家?
贾母多年来一直忍着王夫人为娘家说话,分些好处,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本就是大方的性子,也信奉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再加上王夫人、王熙凤一直待她恭敬,处理家务上也从未出过漏子,她这才忍了这么些年,只当没看到。
但这一回却不成了!
王家算计着贾家,把贾家的门生拐入门下,还求着贾家将那么多门生故旧“借”到手中,大有刘玄德借荆州的架势。
这些她本不愿意,可既然有天子的旨意,贾琮又另作了安排,她也不多理论。
谁知她一忍再忍,竟忍来这么个东西。
让贾母多年积攒下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
因此才让王夫人跪了这么久,还没开口准她起来。
这个世道下,婆婆罚媳妇立规矩,是天经地义之事。
她若一直不松口,王夫人跪昏过去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贾母发了这样大的怒火,贾家姊妹们根本不敢上前。
其实就算敢,也未必愿意上前。
王家舅太太这样羞辱贾琮,探春等人恨不得啐她一脸,又怎还会为她解围?
这回贾母把王夫人逼狠一点,回头自有李氏的好果子吃!
女孩子也是女人,平日里看起来温顺柔弱的和小绵羊一般,可果真心狠起来,绝不逊色于男人。
至于宝玉……
不提也罢。
所以,当贾琮步入荣庆堂时,看到的便是满堂肃煞凝重的气氛。
贾母面色铁青的坐在软榻上,一应姊妹们皆不在。
鸳鸯小心的站在一旁服侍,王熙凤低着头侍立在一旁。
薛姨妈面上的尴尬之色遮掩不住,满堂婆妇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的站在四周。
贾琮一言不发走上前,在王夫人身后半步处跪下见礼道:“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满腔怒火勃然爆发道:“安,安,安个屁!老婆子一辈子就活一张脸,就为了存住贾家一张脸,今日都被你丢尽了!!我还安什么?你这样大一个冠军侯,平日里和我都顶的邦邦的,原也是个窝里横的没出息种子,今日在外面被人指着鼻子骂是窑姐儿生的,你这个孽障,竟也……竟也忍的下这口气,你还有何脸面当贾家这个家主?就让人在外面指着鼻子骂你?你还怎么有脸活下去?我打进贾家门儿,从当重孙媳妇开始,到如今也有了重孙媳妇,整整五十四年,何曾见过贾家受到这样的羞辱?!纵然现在去死,也没脸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没脸去见老国公爷啊!”
“老太太!!!”
眼见贾母骂完,一张脸面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鸳鸯惊呼一声,和反应过来的王熙凤一下搀扶住了差点一头栽倒到地上的贾母。
王夫人见之大哭道:“老太太要打要骂容易,可千万要保重身子。若有个闪失万一,我等做媳妇儿孙的,也断没脸面再活下去。”
这话并非虚言,倘若贾母果真因王家媳妇气死,那王夫人也只能自绝于贾家了。
薛姨妈也唬了一跳,劝道:“老太太可宽点心罢,您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何必同一个嚼舌根子的计较?”
这话让众人微微侧目,在长嫂如母的世道下,敢这样说自己嫂子的,真没几人。
不过她们不清楚薛姨妈所想,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李氏若还能当得起王家主母,那王子腾才算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王熙凤也上前落泪安慰了几句后,见贾母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似死不瞑目般,只是盯着贾琮,便道:“三弟也上来说两句吧,总让老祖宗消消气才是。”
贾琮看着半死不活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的贾母,有些无奈道:“背叛贾家的孙绍祖,大同孙家大概活不了几人。至于李氏……她娘家李家应该也活不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