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暗,且无星。
大唐的夜太暗了,暗到所有人都看不到光,暗到那金銮殿上的人也只能燃起火烛照亮身前,从铜镜中一眼一眼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孤身纵马飞驰的男人突然从马上摔落,在土地上接连翻滚几圈后终于稳住身体,他艰难的起身,第一时间查看自己怀中的藏匿的东西。
还好还好,并没有遗失,但是他的马却仍在官路上奔跑,然后消失不见,他腿上有伤,移动迟缓。
他从长安一路疾驰,已有两天两夜,中间换了一匹马,但未进任何食物,如今腹中空荡口干舌燥,身体疲惫。
并且似乎在黑夜中急驰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身后追兵降至,马蹄声从远及近,落点的密集宛如小雨,再靠近时他能看到一束束火把在空中宛如火龙。
他屏住呼吸伏在地上,只露出双眼盯着官道上疾驰而过的骑兵,目光跟随着他们离去,直到最后一抹火光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夜间寒冷,但他已不能察觉,汗珠从头顶脸颊滚下,扑簌簌的落在地上,他缓缓起身,长舒了一口气,身体酸痛并且体力不支,他知道必须找个地方歇脚不然便只能暴尸荒野了。
只是这附近....似乎只有一个名为青城的地方了。
于是他拖着受伤的右腿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但却有人知道他要往哪里去。
而这一夜,子君皇在大殿中邀人饮酒作乐,但受邀者仅有一人,受邀者全程冷漠,也不饮酒,只是听着子君皇自言自语。
一张大将他的头颅整颗吞下,随后还细细的咀嚼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他的意识就在一旁默默的观看这场诡异的表演,仿佛只是看客。
“你还是真的不怕哦。”声音很熟悉,没错,这是他师伯张楚生的声音,而眼前终于明亮,那到人影突然在视野内出现出现。
其实最初并非没有恐惧,但若是天天皆是如此,什么人都会适应,现在他更是感觉到无聊。
柯白起身点燃火烛,他看向那个大和尚:“师伯,安静一会儿吧。”
和尚有两柳独特的血色长眉,身上披着棕红色的袈裟。
“小子,这煞气,你控制不了的。”张楚生化为一道黑烟在屋内乱窜,仿佛在寻找出口,但很可惜,刀鞘上有章鸿留下的印记,这印记在封印着张楚生外露的煞气。
只要柯白不拔刀,属于张楚生的一部分煞气便不能逃出。
但柯白吸收煞气反而要更具有威胁,他在每时每刻都经受着张楚生弥留煞气的摧残。
那是一道残念,紧紧的抓着柯白的脚踝,他走到哪,残念跟到哪。
并且人老了话总会很多,这道残念继承了张楚生的话痨。
“你看我,吃人肉,食人血,炼得一身金刚血气,不如你也学学我,往前迈一迈,争取做个人间大魔逍遥无事。”张楚生挤眉弄眼,煞气形成的两道长眉在空中飘来飘去,一头还时不时的蹭向柯白。
柯白叹了口气:“师伯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您也知道,我与您不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张楚生不解:“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个眼睛,见人吃人,见鬼吃鬼。”张楚生宛如兔子一般来回横跳。
“我说师伯,咱能安静会儿吗?”柯白拿起斩妖,今晚有事,但看这股残念竟有些活跃,那便不能带着刀了,柯白将刀藏于塌下。
“这里很黑,我不要呆在这里,小子!”砰砰!张楚生威胁似的敲了敲塌下的木板,口中惊呼这里还有虫子。
柯白无奈的摇了摇头。
“柯白,该走了。”门外的燕六推门而入,只见燕六身上穿着夜行服,蒙着脸,活脱脱的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