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拿着大锤有点懵,心说,你这是折腾什么呢?四四方方好好一块“泥巴”,刚塑成形,你就让我砸?
可是,既然唐奕说了,那就砸呗。
砰的一声砸下去,程颐差点没疼死,两只手震的,大锤直接就撒了手。
忍着疼低头一看,程颐被打击到了,我有那么废吗?
就见那“泥板”上只留下一个白印儿,连块渣子都没掉。
边儿上的沈括可不管程颐疼不疼,猛的一喜,往手上淬了口唾沫,搓了搓,捡起大铁锤,抡圆了就砸。
好吧,他也不比程颐强到哪儿去,大锤也脱了手,也只敲出一个白印。
只不过,沈括一点儿都不懊恼,反而大喜过望地叫道:“神了!”
唐奕满意地一点头,这个规格的水泥已经就算合格了。
转头看向呆愣愣的程颐,“知道有什么用了吗?”
程颐不答,依然盯着泥板发呆。
他在想,怎么只这一会儿的工夫,泥巴就变坚石了!?
唐奕则道:“我来给你算笔帐吧!”
“建屋用的青砖现在的市价十文左右一块;修城用的砖比建屋的大,成本也高出几倍,要几十文。”
“条石,从开采到砸成形,再到运输,一系列的成本比青砖还高。”
“而这种水泥,用的是随处可挖的粘土和极为常见的石灰烧制出来的。烧窑的石炭也很便宜,一窑几千斤,成本不过百文。”
“你来算算,这样一窑能顶多少青砖、石料?”
程颐更加的说不出话来。
唐奕继续道:“你认为这是无用的泥巴,可是你再想想,水泥烧之极易,用之极便,且可随意浇筑大小形状。如果把这东西推广开来,大宋子民用之筑城修路、构建民房,能省下多少耗费?又提高多少效率?那么,这不起眼的泥巴,会把我们的生活改变成什么样子?”
程颐缓缓点头,转头对唐奕深施一礼。
“学生受教了!”
他是觉得,真的小看唐奕,小看这泥巴了。
唐奕摇头不受。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怎地?”程颐不解道。
“我说的关键,不是这所谓的水泥有多厉害。”
“那是什么?”
“是水泥背后的人。”
唐奕凝重道:“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这水泥不是我弄出来的,而是一个普通窑匠......”
程颐拧眉不语,还是不太懂唐奕的意思,连边儿上的沈括和几个窑匠也都低头沉思唐奕到底要说什么。
“我且问你。”
“你说,一个高居庙堂的文臣,和发明了水泥的窑匠比起来,他们对大宋百姓所带来的福祉,哪一个更大?”
当然是窑匠。
程颐不傻,就算再瞧不起窑匠,也不得不承认,水泥对大宋所能带来的改变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是窑匠!”程颐最后还是大方承认。
“那为何人们只能记住文臣,只对文人毕恭毕敬,却从不会在意一个窑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