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不得志的老举子,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官家之间,因为那一句愤然之句,好像划出了一条永远也化不开的鸿沟。
可是,就在他人生即将走到尽头的今天,那位陛下终于来了一纸诏书。
上面没有“何用浮名,且去填词。”的嘲弄,也没有观澜相见的不咸不淡,有的,只是肯定、赞赏......
近四十年的是非恩怨,因为这一纸召书,终于成了过往云烟!
“陛下厚爱,耆卿还不接旨?”
见柳永愣在当场,迟迟不接旨,李秉臣只得柔声提醒了。
柳七公这才回过神来,却还是没想着接旨,而是四下顾盼。
“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范仲淹笑着圆场,“七公这是兴奋莫名,一时无措喽!”
唐奕也上前搀住柳七公,“师父接下便是,这是您老应得的殊荣。”
“我,我......”
柳七公猛然深聚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锦书御旨长揖到地。
“谢陛下天恩那!”
......
唐奕笑着,看李秉臣把旨意交到柳七公手中,心中也是难掩激动之情。
也许,此时的柳永终于无憾;也许,此时的大宋第一“风月班头”才是完整的!
唐奕单手一扬,环指下首的一众儒生和观澜佣工。
“老师,说几句吧!”
柳七公依旧激动难明,愣神地看了看唐奕,“我?不说了吧?”
唐奕点头,不说也好,他明白这一刻对这位老人意味着什么,一切尽在心中。
扶着老人走到那片绯红之下,“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还是您亲手揭幕吧!”
“......”
柳永抬头高望,缓缓伸出的手臂有些颤抖,他当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唐奕会这么做。
慢慢扯下红绸,果真如他所料,绸下,一尊七尺石像显露在众人面前。
分明就是他柳永,单手执卷,迎风而立,衣带飘然的立像。
而立像之下,是一个三尺基坐,上面刻着柳永的生平事迹,下方还有一篇作文:《千古风流——柳三变》,末尾的署名是赵祯。
正是赵祯在中旨里为柳永做下的那篇文章。
......
日!
这回不光孙沔一肚的醋酸。多数朝臣已经抑制不住的妒嫉了。
皇帝给大臣作文,也不是没有,但也多是死后。而立像、刻碑这个,却是没有。
这个老“风月班头”,却是把好事占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