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一摊手,“咱们想施这个恩,人家领不领这个情,还是回事儿呢。”
“我就算想救,也得救得了才行啊?”
“老师也不想想,让我救他,那不比杀了他更难受?”
......
老贾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那是他的骄傲。
他若是想苟活,有一万种方法能活下来,哪需要仇敌来施以仁慈?
这件事,在唐奕、范仲淹看来,是豁达、是大义。
可是换到贾昌朝的角度,那就是近乎残忍的怜悯。
他怎么可能接受?
范仲淹沉思起来,“这确实是个问题......”
“对嘛!”
唐奕一拍大腿,身子不由得往范仲淹那边倾斜,一脸的希冀。
心说,您老这么深明大义,这么心思细腻,应该知道好人做到底的道理吧?
......
范仲淹低头捋了捋胡须,眉头几皱几展。
“看来,只有......”
眼看着唐奕要的那个答案已经说出来了一半儿了,可范老爷不经意的一个抬头,正看见唐奕那张奸滑的坏脸,顿时反应过来。
“好你个臭小子,为师你都敢算计!”
“嘿嘿......嘿嘿嘿。”
眼看被老师识破,唐奕却一点都不尴尬,厚着脸皮凑上前去。
“本来就是我救不了,您能救;我出面不合适,您出面正合适的事情吗!”
“做梦!”范仲淹眼睛一立,赌气发愿地一甩大袖。
“你个小混蛋一肚子坏水,使什么招救不下一个贾子明?用绑的也能把他绑到涯州去!”
“何以劳烦老夫?”
说完,范师父傲娇地一扬下巴,转身走了。
“哎哎......别走啊?”
唐奕追出好几步,“让我上赶着去求老贾别死,多尴尬啊?”
可是哪里拦得住,说话间,范老爷已经出了小院儿了。
“你呀!”
尹洙也是哭笑不得,指着唐奕的鼻子怪罪起来。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说着话,也背着手出了唐家小院儿。
唐奕怔怔地站了半天,一拍脑门儿,颇别头疼。
“这个贾老儿,死也不死的消停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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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数日,唐奕倒是把贾昌朝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依旧是沉浸在收礼、收礼,再收礼的痛苦之中。
而这段日子,他也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封建遗毒”。
特么华夏这个送礼成风的毛病延续了两千来年,有时候真的让人绝望。
“来而不往非礼也”出自儒学巨著——《礼记》,作者是西汉大儒戴圣。
可是此时此刻,唐奕无端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戴圣哪里是什么大儒、学者、文学家?他应该是个经济学家、金融寡头。
这孙子一句话拉动了多少GDP,又创造了多少礼品经济。
哪怕到了后世,汉学势弱,儒道日衰,老祖宗的东西已经被现代人扔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这个“来而不往非礼也”依旧坚挺,依旧主导着汉民族的价值观。
......
初三。
距离谕旨所批之吉日,只剩三天。
同时也意味着,三天之后,唐奕将再次离京,折返涯州。
一大早,范仲淹陪着唐奕出了观澜,一同入城。
目的无它,唐奕要在临行前再见赵祯一面。
不管他是想见,还是不想见。
至于范仲淹,唐奕去见驾可不用他陪着。老头一下船即和唐奕分道扬镳,背着手傲然离去。
唐奕望着范仲淹的背影,贱贱地一拱手,“祝老师......旗开得胜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