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大合适吧?”秋红道。“皇上刚来北京,您就躲着他,他会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就是不想见他。我见了他,能跟他聊什么?聊杀人吗?你大概也听说了,他在南京干的那些血腥事。”
“姑姑是说滥杀宫女吗?”
“是啊,一口气杀了两千八百个,都是些平日里伺候他的小女人,太残忍了!”
“唉,这事确实令人发指,”秋红叹道。“昨日秋红碰见了小德子,他眼睛红红的。”
“小德子?黄俨身边的那个长随?”
“是。”
“他有何委屈?”
“他在南京时,有个对食,叫金凤,这回也被杀了,而且是皇上亲手活剐的。”
“这个小德子,太可怜了!”
“那个金凤是北直隶人,敢说敢为,她在刑场上竟然当面斥责皇上。”
“如何斥责?”妙锦好奇。
“秋红不敢说。”
“但说无妨,我想听。错了也不怪罪你。”
秋红犹豫了片刻,然后鼓起勇气。“金凤说,你年老阳衰,我们宫人与宦者相悦,又有何罪!”
“骂的痛快!他就是变态!”
“只是苦了小德子,他听说金凤惨死,哭的跟泪人似的。”
妙锦叹了口气。“你再见到他,好好宽慰宽慰他吧。就说我说的,让他想开些。”
“喏!”
“我们找个日子,去给这些可怜的冤魂烧烧纸吧。”
“姑姑真是菩萨心肠。可是,我们到哪里去烧纸呢?潜邸里怕是不成吧?”
“我们到城外去烧。”
“秋红听姑姑的。”
“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
“那你退下吧,我今晚想好好念念经,超度这些亡灵,也替姐夫消消罪孽。”
“您真不去皇上那儿了?”秋红二次确认。
“不去。”
“那秋红就去回了那边。”秋红退下。
※
北京皇宫已经完全成形。各个出入口都有羽林军卫士持戈站岗。
蔡小芹挎着篮子来到西安门,径直朝大门走去。
“站住!”卫士横戈拦住她。
“你这是干吗?”小芹道。“我去工地找蒯所正。”
“不行!”
“怎就不行了?我给他送饭。”
“说不行就不行。如今不比往常了,你不知道吗,圣上自从驾临北京,瞅不冷子就要到工地上转一圈。皇宫工地禁止任何外人入内!”
“小女子不是外人,是蒯所正的师妹,工部蔡侍郎的侄女。”
“谁也不行。皇宫禁地,必须有通行腰牌,方可放行。”
小芹朝门内张望。
工匠和军役民夫们在社稷坛工地上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她不情愿就这么被打发走。“大哥,那我把篮子放在这儿成吗?等你见到蒯所正,把这篮吃的东西交给他。”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以为这儿是摆地摊呐,想把东西放哪儿就放哪儿?拿走拿走!”卫士口吻强硬,没得商量。
“讨厌!”小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