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什么温度了,奈何并不是滚油才是易燃物,哪怕只是寻常的液态油料,一个火星子也能将其变成一场灾难。冲车熊熊燃烧,再没有人顾及什么挖塌城墙的事情了,清军仓皇而逃,但却根本跑不过油料引燃的速度。
刹那间,原本在冲车下挖掘城墙的十来个清军便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火人,烈焰引燃了他们的衣甲和辫子,灼烧着他们的皮肉,鞭笞着他们狂奔、打滚,奈何中左所没有护城河,他们连跳进去的机会也无,甚至就在这场根本什么也做不到的自救中,冲向了不远处的另一辆冲车,反倒是被那里的清军直接砍死在了当场,才算是免了这番苦楚。
燃烧中的惨叫声引起了清军的一阵惊呼,但是随着战鼓的再度敲响,似乎是回想起了屠城的那码子事情,清军的士气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攻势依旧猛烈如初,甚至愈加强烈。
伤亡不断出现,明军分薄的精力渐渐的开始无法全面的顾及到所有的清军。云梯上攀爬的清军受到的干扰不可避免的减少,没过多会儿就已经有清军攀爬到了临近垛口的最高处,只差着登上城垣,便可以实现先登。
爬到在高处的那个清军选锋很快就引起了明军的注意,这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靠着盾牌挡下了一支从侧面射来的箭矢,正待着攀援而上。这对于明军来说是极其危险的,所幸就在这时,一个明军高高举起了块石头,当即便要探出头向他砸去。
这样的高度,莫说是砸个好歹,只要摔下去就肯定是死路一条。然而就在那明军将石块向前投出的瞬间,远处的望台上,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径直的插在了他的脖颈上,倒退了两步,就连石块也没能投掷下去。
这支清军多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此刻他们已经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掩护选锋,而非是保持对明军射手的压制射击上面,而他们的努力当即便得到了成效。
就在那个明军倒地的瞬间,原本该从云梯上摔下去变成一滩肉泥的清军选锋一跃而起,直接便跳在了垛口之上。
周遭的明军俱是射手,还有一门火炮的炮组,全是没有近战武器的士卒。下一秒,清军一跃而下,便可以大肆砍杀,同时掩护着更多的清军登城。至少,这个清军当时是这么想的,而看到了这一幕的陈凯亦是如此。
只可惜,这一幕最终也不过是想象罢了。没等那个清军之垛口跳下,一道约莫是红色的闪光划过,陈凯连眼都没眨,但见一根长枪便插在了那清军的胸口,贯穿而过,顺带着将那清军带飞了出去。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蓝登与那清军选锋之间,似乎还有数个明军在射程之内,而他的那根长枪就那么直愣愣的从几个明军的头颅的空隙处穿过,插在了清军的身上,甚至就连枪头上的红缨也没有扫到任何人。
“补上去,想死回家死婆娘肚皮上老子也道你们是个带把的。死在这里,你们的婆娘就归鞑子了!”
转瞬间的惊诧,陈凯飞速的转过头去,大声喝骂着的蓝登已经收了动作,重新抄起了宝剑,指挥着身边的守军。这份武艺,着实惊了陈凯一大跳。
下意识的摸了摸官服下的燧发手枪,陈凯却很快就收起了装填的想法。此时此刻,他依旧坐在这里,为的就是坐镇此间来帮助蓝登和周全斌稳定北城墙上明军的士气。但是战斗到了这个份上,仅仅是镇之以定,却已然是不够了。
想到此处,陈凯长身而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大步走到了正在敲击着的战鼓旁,随即一把便从那个**着上身的明军鼓手处夺过了鼓槌。
战鼓声刹那间的停顿,错愕在注意到那个身穿绯色官袍的文官抄起鼓槌,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战鼓的瞬间呈现在在了每个明军的心中,紧接着又连带着恐惧和紧张一起随之消散。战鼓声咚咚作响,陈凯以着他的方式告诉所有守城明军——他,陈凯,与他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