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师兄你啦,你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游乐园,第一次坐摩天轮啊。”夏弥把脸放在栏杆上,轻声说,“其实我可想来游乐园了,只是以前只能一个人偷偷来,很没意思。”
“原来如此。”楚子航其实想说女孩看起来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就像自己高中时期的篮球拉拉队长和舞蹈团团长一样,应该不缺人陪她来游乐园可念头只是在脑海里盘桓了一圈,并没有说出口。
这时候再提到其他女孩的话,又会被说ky的吧楚子航沉默地想着。
“是有男生约过我啦,但这可是三大约会圣地之首诶,比起和不喜欢的男孩来游乐园我宁愿一个人来。”
“家里人呢”楚子航随口一问。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家,他是游乐园的常客,随着妈妈改嫁后,新“爸爸”每个月都会带着全家人来上一次,在新“爸爸”的观念里,一家人一起逛游乐园是最能体现温情的方式也利于和孩子拉进距离。
好像成功的家庭总是千篇一律的模板,定期去游乐园,每年拍全家福,把一家人在一起能做的事全都做个遍好像只要挂在墙上的照片每个人都是笑脸,穿的衣服都明人,这个家庭就美满得看不到一丝裂缝似的。
可那个男人就从来不会这样,他从来没和家人一起拍过哪怕一张全家福,就好像他不曾在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流着他一半的血的楚子航。
“我有个痴呆的哥哥,痴呆儿是不能来游乐园的,每个周末爸爸妈妈都会在家里陪他,所以我想去哪就只能一个人逛,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自己和自己玩了可游乐园这种地方,一个人玩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摩天轮往上荡悠着,他们前面的座舱里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女儿,此刻正升到他们头顶上,阴影如黑色的幕布覆盖而下,夏弥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任何表情。
楚子航沉默了,接触以来他一直以为夏弥的开朗来源于成长环境,女孩在家里一定和小公主一样,很受宠,哪个家长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啊,成绩优秀长相甜美,眨巴着大眼睛对你笑的时候就像盛开的向日葵一样灿烂。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他比我早出生六个小时,当时我怎么也冒不出头把医生护士急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哥哥,哥哥窒息了半个小时脑袋缺氧就变成了痴呆儿。大家都说其实哥哥也可以很聪明,只是他把机会给了我,所以我考试得了第一名也有哥哥的一半,不论我多努力也是理所应当”
夏弥吐了吐舌头,像个小孩子。
“那你讨厌你哥哥么”楚子航轻声问。
“不会讨厌啦,我们一起在妈妈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哥哥很黏我。”夏弥轻轻笑着,“如果我不在他就会着急得用脑袋撞墙,把家里搞的一团糟;如果有其他男孩子缠着我,哥哥就会冲上去把他们全都揍趴下,哥哥力气很大,所以我平常不允许他打架,打一次架我就一个月不理他”
“但那怎么可能嘛,哥哥的世界里只有我,就像一只懵懵懂懂的小狗狗一样,你的世界可以很大,可他的世界就只有你,你不开心他就会跟着不开心,这样一想连一个小时不和他讲话我都舍不得。”夏弥晃着脑袋说。
“你对你哥哥真好。”楚子航轻声说。
“可有时候我希望他根本没被生下来,那样就不必吃那么多苦。”夏弥垂着脑袋,“或者我没有被生出来,那样的话一切都是他的,大家都会很轻松。”
楚子航只是沉默的坐着,像个哑巴,他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评论,因为他是独生子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样的体验其实他也根本不想听这个女孩聊起这些家事,现在明明应该是入学培训时间。
可他也没办法让女孩闭嘴,因为这是这个如夏花般绚烂的女孩从见面开始第一次表露出的些些悲伤,至少他觉得女孩比他勇敢得多,这些话明明应该藏在心里自己嚼烂,可她却能很坦荡的说出口。
楚子航就做不到,每逢下雨他就会在半夜忽然梦醒,听着窗外瓢泼淋漓的雨声,不时会觉得自己还坐在那辆在高速飞驰的迈巴赫里,车载音响放着一首父亲唱给女儿的爱尔兰民谣和雨声一起充当背景乐,而他就坐在副驾上,听着男人像个中年妇女一样喋喋不休。
其实他觉得夏弥没必要和他说这些,每个人都会有即便说出口别人也理解不了的事,藏在心里就好。
就像每每回忆如潮水般将他吞噬,他也只是独自一人挥刀向神,连最亲近的路明非都没牵扯进来,即便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路明非就会义无反顾地帮他
“师兄”夏弥一声轻呼,手忙脚乱,“摩天轮快要过最高点了诶,不做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