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种打法!真叫人匪夷所思也!”
“以弱秦而胜大魏?这魏鞅其人……俨已棋道入圣矣!”
“可惜!可叹!我大魏……终与大一统错肩而过也!”
“无论如何!如此对局,堪称千古惊世之大盘棋局啊!”
此时此刻,就连执黑代魏而战的温谦也不由呆怔原地,久久愣神过后,这才连忙起身,作揖恭声而道。
“先生棋道高远,驭大势如掌中玩物也!谦……心服口服矣!”
言语之间,竟毫无连胜终结,功亏一篑之气恼羞愤之意!
如此气度,顿令堂中众人,一片喝彩叫好!
“先生棋道已入圣如神,可否指点方才棋理,令我等顿开茅塞?”
当下之间,便有场下棋道大家,爱棋心切,忍不住当场讨教。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轰然叫好,纷纷愿闻此间高论!
魏鞅见此情形,自然不会推脱,当即便笑而起身,从容上前,指着悬挂于墙上之大盘认真而道。
“方才之局,非吾之棋艺精于谦兄,实为趋大势而往,则无往而不利也!”
如此惊论,顿令堂中众人大感好奇,纷纷仰头而望,却不知何为趋大势而往?
温谦闻听此等惊世之言,更是目中放光,凝神仔细倾听。
“诸位……围棋围棋,何为‘围’也?”
然魏鞅笑而摇首,却先不谈棋,而是直问围棋义理。
但不待众人回应,便又自顾说道。
“人间诸象,天地万物,皆环环相围而生,民被吏围,吏被官围,官被君围,君被国围,国被天下围,天下被宇宙围,宇宙被造物围,造物最终又被天地万物芸芸众生之精神所围!”
如此之言,直令堂中众人瞠目结舌,却是从未闻听过此等罕见语论!
“故,围之愈广,其势愈大,势大围大,围大势大!此为棋道,亦是天道人道!”
将棋道与天道人道等同之语,顿令堂中举座无声,仿佛在听一位天外来客之深奥论说一般。
“凡棋道圣手,无不以围地为目标,然必以取势为根基,子子枢要,方可成势!势坚则围地,势弱则地断!”
言及此处,魏鞅终于谈及此局棋道,直指墙中大盘详解而道。
“若方才之棋,若秦国处处与魏国纠结缠斗,秦国则难以支撑!若以势围地,势地相生,则秦国不战自胜矣!”
如此惊论棋理,顿令堂中众人,无不如闻佳酿,醉入其中!
“然秦国自胜之因由何在?须知棋若无势,犹国家无法度架构也!棋若有势,则子子有序,若民有法可依,兵有规可循也!”
言罢,魏鞅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般结语而道!
“是以,圣手治棋,犹明君治国,若名将治军也!以治国之理治棋中之国,自当无往而不利也!!”
此言一出,顿如煌煌大言般投入堂中,直令座中之人无不瞠目无言,心神骇动!
而立于二层雅座之紫衣老者,闻听此等治世治国之言,更是神情恍惚,犹若晴天霹雳般心神摇动,头晕目眩!
至于他身旁所立之黑衣青年,更是忍不住面色大变,不断摇首般喃喃自语而道。
“此人之才……实乃百倍于我矣!”
……
“若天下才共一石,魏鞅独得八斗,诸葛暗得一斗,吾得半斗,自古及今共分半斗也!”
《大骊新语》·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