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深知这里的“竹市”能够兴起,很大程度是因为这里的摊主没有“房租”和“隐形商税”等负担,而摊主往往只是想用手艺补贴家用,所以有着极大的价格优势。
只是听到摊主的报价,还是大出意外,远要比他想象的要便宜很多。要知道,江夫人那个女人弄了一个油纸伞作坊,单品售价就高达一两,甚至还有高得离谱的伞子。
正在虎妞付钱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来到摊前,却是让到铁柱几人当即就戒备起来。
为首的年轻人脸上有一道刀疤,一看就非善类,他趾高气扬地指着堆放在棚子下面的竹笠问道:“你这竹笠多少钱一顶!价格合适的话,爷全部要了!”
那棚子下面恐怕有二百顶竹笠,却不知道这是一个精明的倒爷,还是过来挑事的。
“不管你要多少顶,我这都是二十文钱一顶,不二价!”杨老实憨厚地回答道。
刀疤脸打量着那堆竹笠,眉头微微蹙起道:“你难道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我是全部都要,十八文一顶卖不卖!”
“二十文已经是最低了,这个价不卖!”杨老实摇头道。
刀疤脸脸上涌起寒意,冷哼一声道:“真是榆林脑袋!你不卖拉倒,我到别家去!”
林晧然看得出这个脸上带伤疤的年轻人是要欲擒故纵,假意要离开,其实心里恐怕是想着杨老实叫住他。只是他注定失望了,待他走了十余步,杨老实却仍然没叫住他的意思。
他回头的时候,大概是发现林晧然亦是盯着他,刀疤脸冷哼一声,便真的领着人走向别处了。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扭头看到虎妞已经给过钱,却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微笑地询问道:“老汉,你是哪里人呢?”
“我就是井尾坡的,我姓杨名实,但大家都叫我杨老实!”杨老实伸手充满老茧的手指着不远处的村子,露出憨厚的笑容道。
林晧然顺着他指的地方望了一眼,然后打量着手中的竹笠,故作不解地道:“你的竹笠这般结实,用的带子又这么好,怕是赚不了几个钱吧?”
“打我爷爷那一代起,就是这个价,现在确实是赚不得几个钱,搞得我儿子都不愿意跟我干这个。不过我家里还有十几亩水田,全家亦是饿不着!”杨老实倒着苦水,但旋即很是阔达地道。
跟每个时代相似,官方货币总经历着一个贬值的过程。
只是相对于那些被贬得一文不值的大明宝钞,大明的铜钱还算比较厚道,起码现在二千文铜钱还能换一两银子,贬值算不上太过于离谱。
杨老实似乎对书生装扮的林晧然颇有好感,或者是将对虎妞的好感扩展到林晧然身上,又是补充着道:“虽然是赚得少,但我这用料和做工,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我可以保证,像我这么好又便宜的竹笠,在雷州府绝对是找不着第两家了!”
林晧然又是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竹笠,不由得微微点头同意这个说法,知道这确是个实诚的人,突然微笑地望着道:“杨老实,我们谈一笔买卖如何?”
“什么买卖?”杨老实疑惑地问道。
林晧然望着他纯朴的眼睛,微笑着说道:“我可以给你二十五文钱一顶,但我要二千顶,你可愿意?”
“客官,你没有开玩笑吧?”杨老实的眼睛当即瞪起,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林晧然身上根本没带银两,将遮盖着虎妞脸蛋的竹笠揪高,对着这个东张西望的小丫头道:“你瞅哪呢?你的钱在哪!”
“饭缸!”虎妞仰起肉墩墩的脸蛋,对着身后的傻大个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