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这时,显得风度翩翩的江月白从雅座走出来,朝着林晧然微笑地施礼道。
昔日的师兄弟,如今再相见,二人都已经是官场中人,都有了各自的际遇。
江月白抱上大明次辅徐阶的大腿,且以庶吉士的身份进入翰林院,成为大明官场的潜力之星。
林晧然是当朝尚书吴山的未来女婿,而今担任着广州知府兼广东巡海道副使两个要职,毅然是大明官场最光彩夺目的政治新星。
林晧然面对着满脸虚伪笑容的江月白,却是反应平淡地道:“江庶常回乡探亲,对地方政务怕是不甚了解,以后还是少些指手画脚!”
这话说得平淡,但林晧然无疑是端着高姿态,可谓是在训斥江月白了。
不过,江月白是没有品阶的庶吉士,明年“转正”恐怕亦仅是正七品的翰林编修。反观林晧然当初是以从六品的翰林修撰入仕,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实权大佬,确实有训斥江月白的资格。
若不论昔日的交情,林晧然不仅是江月白的前辈,更是江月白某种意义上的上官。
只是这些话落在性情高傲的江月白耳中,无疑算是一种羞辱,特别还是被他一直轻视的林晧然如此训斥,致使他的脸蛋当即变得猩红。
虽然那些打算对林晧然的话全部给对方听到,但毕竟都是官场中人,如何都要做些表面功夫。特别他如今是当朝次辅徐阶的孙女婿,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地位更是无比的超然,何尝受到过如此礼待?
林晧然在数落完江月白后,并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目光落在戴水生身上,又是义正严辞地训斥道:“戴公子,我不知道上次恩科乡试作弊一事,你是如何脱身的。不过现在本官是广州知府,你若还胆敢胡作非为的话,本官定然将你绳之以法!”
话说得中气十足,加上这些年养的官威,显得是气势如虹。
戴水生昔日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无疑,仗着他父亲简直是横行于广东。只是现如今,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他父亲更是屡屡叮嘱他低调做人。
面对着林晧然的训斥,直感到一头猛虎在瞪着自己般,当即是面如土色,嘴唇微微哆嗦着。
“林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江月白原本就憋着委屈,面对着如此咄咄逼人的林晧然,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挖苦道。
面对着江月白的挑衅,一般官员自然要给徐阶一点面子,任由着江月白发发啰嗦。
林晧然却是冷冷一睥,当即声色俱厉地道:“江庶常,难道本府说错了不成?不过是宴请你喝个酒,戴公子却是要将整个酒楼的食客清空,更让张县丞前来帮忙!别的地方本府管不着,但在广州府地界,本府就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啪!
江月白本是要出头,但却是给林晧然顺势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现如今,道理完全在林晧然那一边,而林晧然更不用给他江月白面子。
江月白逞一时之快,傻傻地要为戴水生强行出头,无疑是一种自取其辱的行为。
你……
江月白当即是又羞又臊,但却没有任何的还击之力,只能是干愤怒。
“广州府能有大人主持公道,当真是广州百姓之幸,大明之幸也!”
在一旁的欧阳醇听着这一番话后,眼睛流露着敬慕之色地施礼道。
很显然,这话无疑又是补刀。
江月白藏于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本以为此次是风光回乡,结果是遭到如此的奚落。
若是事情传出去,大家只会说他江月白摆架子,反而助长了林晧然的好名声。
不过他心里更是暗暗地发誓,他日一定要将这小子踩在脚下,将他踩成一滩烂泥。
哎……
张县丞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是一阵叹息,显得更加的后悔。江月白根本不是林雷公的对象,亏自己一度幻想抱紧这棵大树,不需要再忌惮于林雷公,当真是天真至极的想法。
整个诺大的酒楼二楼,似乎只有林晧然的身影,只有他那股无上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