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白骁却忽然在心中涌起一阵警讯。
直觉在抗拒着他对许柏廉做出最后一击。
哪怕同样是直觉告诉他,此时的许柏廉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他与寄生种的关系已经若即若离,宿主本体更是被禁魔之血污染,一路腐蚀到了魔器核心,这样的对手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只要随手一矛就能彻底结束他的性命……
但是,白骁还是在关键时刻收回了手中的骨矛。
四面八方的光矛吞噬了他,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效果,而白骁也没有趁势反击,只是冷眼注视着藏身在扭曲虚空中的对手。
尽管虚界中的一切都被扭曲,但白骁依然牢牢锁定着对手,他只是引而不发,却始终将自己的威慑力投注在对手身上。
不出所料,许柏廉很快就变得更加焦躁起来。
与心理战无关,仿佛就算没有白骁的那番话,他也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场战斗。
许柏廉这一次没有再用华而不实的魔能爆发,他伸手按住已经被禁魔之血污染的魔器核心,手指聚拢,那拥有实体,如心脏一般跳动的器官就倏地消失了。沾染在魔器上的禁魔之血则失去约束地滴落下去。
自毁魔器!?
白骁看得瞳孔一缩,这等壮举,在图书馆的教科书里都不多见——一般是出现在里。许柏廉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玩出这种杂技?但另一方面,一个被心理战玩到精神崩溃的人,会有这等决断力?
不及多想,白骁就看到许柏廉身形闪烁,竟从自己的感知里逃之夭夭了!
这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就连白骁都愕然片刻,才做出反应。
追!
对手的虚弱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是寄生关系的脆弱更是难得露出的破绽,如果不能乘胜追击,前期的所有辛苦就都白费了。
所以,即便是直觉中的警讯已经越发鲜明,甚至引起了些微的耳鸣,即便白骁明知追击会存在巨大的风险,但此时别无选择。
他义无反顾地踏上追击的步伐。
这一步迈出,四周就是瞬息万变。
扭曲的光线忽而变得平整起来,白骁眼前出现了一条灰色的大河,河水奔涌不休,一直流淌到视线的尽头,被灰蒙蒙的雾气所包裹。河水中有亡魂与骸骨,也有鲜活的生灵,它们随波追路,若隐若现。而当白骁尝试仔细观察时,这些异象就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白骁很遗憾自己在图书馆中浸泡的时间还不够久,或者说他的速度终归不能和那些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的天才相比,否则的话他应该来得及在第一学年结束以前看到虚界的论著。
他不清楚这条河究竟是什么,但是从河水中的生与死,他仿佛隐约看到了“文明”的概念。
所谓文明,就是一代代人的生与死所积累下的一切。
所以这条河究竟是流向何方?许柏廉又为什么要沿着这条河流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