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客下
南方已定,大皇子回来了,他带着两百铁浮屠留在了长安。
圣皇不许任何一个皇子干涉政务,他的十弟年纪还小,每日还得去翰林院和那群迂腐的文人学习。至于二弟,则和其它弟弟一样,每天沉迷酒色,连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其实那些人反而让圣皇省心些,反正只需要每日供着他吃喝玩乐便行了,他不会去给自己添乱,更不会给社稷添乱。
圣皇有些头疼是大皇子轩辕炽和十皇子轩辕仁德。
凭心而论,轩辕炽的确更像他,都是从马背之上一步一步踏上来的,可如今四方平定,百姓丰衣足食,户户有余粮,圣朝已然有了点盛世的样子。
盛世之中,相比于马背上提着长枪染血的君王,更需要一个能以德服众,教化万民的仁主。
这个天下,是他参与着,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在和他最爱女人的孩子与能辉煌百年的国祚相比,他选择了后者。
他可以有很多理由,例如既然当了圣皇,便要为天下负责;这天下不是他轩辕家的天下,而是黎民百姓的天下诸如此类等等。可这些冠冕堂皇,张口闭口便是黎民众生的理由连他自己都骗不过,他怎么去和外人说
圣皇在乾龙殿中来回踱步,他不喜欢大皇子的杀伐果断,可偏偏他身后除了自己之外便没了其它的力量,他的势力只有铁浮屠,朝中也没个朋党;他喜欢和欣赏老十的恭敬和仁爱,若是他当政,百官万民必心悦诚服;可偏偏这孩子自小就和夫子庙那一群人混在一起。
他尚武但不贬文,可夫子庙的日益壮大,让他不得不防着。
后背有虎,焉能安然入睡
所以啊,这两位皇子让他陷入了两难。
身后那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小太监李忠贤低着头,安静的仿佛大殿外那些扶手上雕刻的石狮子一般。
圣皇在空旷的大殿里来回踱步,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才来不久,也揣摩不透圣意,只能低着头,偶尔偷眼瞧着那位穿着明黄色袍子的大人物。
“对了”圣皇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他,似乎在回忆他的名字。
“李忠贤。”小太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立马说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李忠贤是吧,本皇令你去掌握两位皇子的行踪,怎么样了”圣皇慢慢的问道。
李忠贤急忙下跪说道“奴才找人去看着两位皇子,十皇子很乖,每日都是翰林院和他寝宫跑。至于大皇子”
他想了想,吞吞吐吐了起来。
“说”
淡淡的一喝,让李忠贤身子一震,额头上有了汗珠。
“大皇子这几日都在凤鸣阁饮酒作乐,连一步都未出来过。”
“凤鸣阁”圣皇有些疑惑。
李忠贤低着头,用尖细的声音小声的回道“回主子,这是平康坊里的一处产业,属于大皇子的。”
圣皇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每个皇子,大小侯爷,甚至六部的官员都在平康坊或者东西市都有着自己的产业,这些事情,圣皇都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他也懒得计较。
再者,他不怕别人贪。就怕夫子庙那群水火不浸的家伙,不爱名剑美酒,不喜财宝佳人。张口闭口的天下大势,仿佛这天下是他们的一般。即便看上几幅先贤遗作,也会克制住自己的。
李忠贤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般,身子微微躬起,脚不自觉的往后踏半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圣皇展颜一笑,甩了甩袖子,离开了乾龙殿。
大皇子虽然整日美酒为乐,佳人为伴,可他却从未沉迷。
父皇留他在长安,却又不给他做什么事情,若是整日兢兢业业,在家研读经典,这不是他的性格;可若是找几个官员,整日厮混在一起,只怕更讨圣皇不喜。
他知道,自己和父亲有几分想象。
若是自己的属下立了大功,回来便和其它人结群成党,或者一副大圣人的样子,什么都不爱,什么都不喜,什么错都不犯,那反而会让自己担心。
所以,大皇子索性成天的泡在了这凤鸣阁。
这凤鸣阁也位于平康坊,可相对于什么欢喜楼、桂香楼来说,就没那么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