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死犹闻傲骨香二
独柳树。
这是一个特别写实的地名,很早的时候,这个地方只有一株柳树,所以叫独柳树。后来战乱爆发,这地方也极少有人来,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自然原因,这地方长了一簇的柳树,形成了一个柳树林。再往后,便是圣朝建立。圣皇入主皇宫,看向了这个地方,想到了这里无数“叛逆”死在了姬家的屠刀之下,那些所谓的“叛逆”都是和自己一起推翻姬家政权英勇的兄弟姐妹。所以,圣皇便改了地名,叫英魂冢。
可除了东西市集之外,长安确实还需要一个刑场。能够让百官在皇宫里看得到的,能起到震慑作用的刑场。
最终,圣皇砍了这一片柳树林,只在英魂冢边缘的地方留下了一株较大的柳树。于是,说旧不旧,说新也不新的刑场独柳树再现世间。
从皇城看过来,视野开阔,若是遇上比较典型的罪犯,圣皇还会组织一些官员在城墙之上,好好的看看作乱犯上,贪赃枉法的下场。
但凡能够被圣皇“请”到城墙上的官员,无一不是某一方面有问题的。
圣皇把他们请了过来,也是为了震慑他们,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被请来的却是闲赋多年的樊於期老将军,圣皇的准亲家。
圣皇一言不发的站在了城头,而樊於期则是站在了他的右后方。
“樊兄啊,我们两马上就是亲家了,站那么后做什么”圣皇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可怎么看,都觉得虚假。
樊於期低下了头,立马跪拜在圣皇脚边,一如当年为了祈求圣皇给他一条活路的时候。
他声音有些嘶哑,奇怪的是,在这自己女儿出嫁大喜的日子,居然穿着一件白衣。
樊於期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恭敬中带着一丝颤抖说道“草民怎敢和天子并肩而立”
只不过,他怎么装那咬得有些重的“草民”二字还是逃不出圣皇的耳朵。
圣皇背对着他,微微的笑了笑,看向了独柳树。
薛正武押着柴薪桐走到了那棵大柳树下。不,准确的说,应该更向是护送。
柳树下正好是个四四方方的刑场,而监斩官的位置则恰好被柳树投下的阴影遮挡住。
薛正武看了一眼和自己儿子年岁差不多大的柴薪桐,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拱手说道“柴小先生,君有命,不得不从,得罪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所以柴薪桐面颊微红。他摇了摇头道“君有令,不得不从,何来得罪之说”
薛正武看看艳阳,看看沙漏,把柴薪桐留在了刑场中央。
“距离午时还差一刻,刽子手可准备好了”
那副官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柴薪桐,毕竟这个犯人身上可是什么刑具都没有,更何况,听说这个人武考中还打败了姜家的姜敬言。要知道,姜敬言身后的姜家,远古时代,可是出过圣人
“发什么愣问你话”薛正武冷哼一声,这副官这才回过神来,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这刽子手早就找好了,他正在柳树后磨刀呢,差不多应该好了。”
薛正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静静的等着时辰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个虬髯大汉单手捧着刀走上了刑场,他穿着红色的褂子,一走动,胸前的胸毛和赘肉便上下晃动。
他看了相对于他来说比较瘦弱的柴薪桐,没有言语,站在了柴薪桐的身后。
而周围,也围起了一些人。
不过他们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不明就里,纷纷对着柴薪桐指指点点,讨论这个看起来面善的年轻人为什么会上了刑场。
有前些日子看过告示的人也会和他们说明原因。
“欺君之罪”
“不可能啊,这孩子看着就实诚。”
“没听过一句话么人不可貌相。”
周围传来了轻微的骚动,而在人群之外的徐长安从草垛里摸出了一张弓和几支箭,草帽压得很低,站在了树桩前,旁边还拴着一匹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