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鼓起勇气来见圣朝三大支柱之一的安世襄,设想了无数的可能,他甚至在脑海中预演了怎么辩驳的情形,可没想到堂堂侍中,更像一个和蔼的长辈。让他那些早就想好的,慷慨激昂的话都说不出口。
范言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在下还是受之有愧,右拾遗一职,本就是言官,可这数十年来,下官无一言可进”
安世襄笑了笑,他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寻常读书人没有的东西。
“谁说没有,你这不是来进言了么”
范言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奏折,突然单膝下跪,双手捧着那封奏折,朝着安世襄说道“请大人递交”
安世襄心中有预感,他大概猜想到了这位言官要言何事,说何理。
他面色凝重的接过了那封奏折,之上用的还是几年前的封面,圣朝早于三年前便换了奏折的封面和格式,这位右拾遗想来一直未有言可敬,几年前的事也不知晓。
安世襄扶起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折子我会帮你递上去,不过还得再抄录一份。”
范言一愣,有些迷茫。
安世襄回到自己看书的桌子前,拿出了几封没有笔墨的折子递了过去。
“现在用的都是这种。”
范言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十几年没有进言,没有寸功,真是惭愧,连奏折换了都不知道。”
安世襄开怀大笑,他越来越觉得这位小言官有意思了。
笑毕,范言还是惭愧得不敢抬头,安世襄看着他,面露微笑道“若你三天进一小言,十天指一大过错,那百姓得多苦,郭敬晖、陈伯驹和我岂不是要以死向天下谢罪了”
范言闻言,这才抬起头来。
安世襄叹了一口气,拿着那封奏折说道“你这里面写的是不是大皇子和庇寒府一事”
范言点了点头吗,认真了起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皇子。”
安世襄点了点头,紧紧的盯着他。
“你知道多少”
范言目光丝毫不弱。
“弑父,弑弟”
短短两个词,让安世襄瞳孔一缩。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世襄压低了声音,显得谨慎而又凝重。
“下官算是钦天监袁天的忘年交,与他喝酒时他说起。”
钦天监的官职虽然不大,可这些事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安世襄死死的盯着他,似乎要看清楚这个言官脸上的每一根寒毛,盯得范言后背直发凉。
范言咬咬牙,腰杆挺得很直。
“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我知不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都不应该这样处理。更不应该当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