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往日里沈飞见到此等伤患,早扑上去施救了,今日却有所不同,远望着女人,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内心本能地畏惧。
沉吟良久,沈飞总算下定决心,抬步上前,半跪下来,小心翼翼的翻开女人的身子,看到压在身下的血渍污染了很大的一片地方,不禁蹙眉。
女人柳叶般的眉毛动了动,眼睛眯开一道缝隙,继而圆睁,“救,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在哪里?”沈飞的手腕被她攥住,火辣辣的疼,这份力道,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柔弱女子的身上。
“我的孩子被人抓走了,快去救他,快去,求求你了,快去救他。”女人歇斯底里地哀嚎,圆睁的双目中,有炙热的光芒在跳动。忽然,她大口喘息,脖颈和脸上现出青色的纹理,筋肉凸出,呼吸变得困难,沈飞知道这是过度激动导致的,用手部抵住她冰凉、坚硬的背脊,上下推拿,“呼吸,大口呼吸,对,呼吸,很快就会好的,呼吸。”
他的医道手法,传承自药人,精深而实用,依偎在怀中的女子随着推拿之手的上下而富有节奏的呼吸,不适的感觉逐步消失。在一阵剧烈的干呕之后,她攥紧了沈飞的衣领,用尽全身的气力说道:“救,救我的孩子。”语毕,再度昏迷过去。
一直站在身后,冷眼注视的邵白羽毫无语调的说道:“这女人身上透着股诡异。”
“我也感觉到了,不过,很显然这座塔的关键便是她了。”
“只能带着?”
“没办法。”沈飞道,“这里太冷了,我们需要先出塔,为她暖身,问明缘由后,再行动。”
“这塔至少有二十层高,贸然上行确实不稳,就按你说的做。”
这女人很丰满,背后的摩擦,让年幼的沈飞不禁燥热,走出寒塔之时,才如释重负,两人快速点燃了火堆,将捕捉到的兔子放到火上烧烤。
大概是被野味香醇的味道吸引了,女人幽幽转醒,一醒来便又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和乞求,继而昏迷,一连两次,直到第三次转醒时,才终于冷静了一些,痛苦地流出了眼泪。
火苗忽高忽低地跳跃,沈飞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被抓到寒塔中的。”
女人看清了两人孩童的面容,不禁有些沮丧,挣开了沈飞的手臂,将身体蜷缩起来,道:“呵呵,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凭你们两个娃娃,又能做些什么。”
“你少瞧不起人,我二人既然敢进入这通天路,就一定怀有世人不具有的本事。”沈飞见对方的眼睑抬都不抬,不禁气恼,正想大骂,却听白羽说道:“姐姐,哦不,阿姨,别看我俩年纪尚小,可都怀有超越凡人的本领,而且为了离开通天路,必须探寻这塔内的秘密。与您遇见也算缘分,不如请您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对策,如何?”
“你真要听我的故事?”
“愿闻其详。”
“好吧,反正这个故事憋在心里也够久的了,就说出来,全当为你们提个醒。”女人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我本是翠柳河畔王家庄人,虽是农户出身,但自小便白净清秀,十岁年纪,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动人,十里八乡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我自恃美貌,眼界自然高些,对那些“黑驴子”全无感觉。
当时,村上有个穷书生姓何,父辈据说曾是当朝高官,为了避祸逃到此地,他比我大六岁,瘦瘦高高的,又能时不时的吟两句诗,我对他很是喜欢,奈何外姓身份有别,父母坚决反对。
所谓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在兄弟姐妹中,算是最讨父母欢心的了,可也不能任意妄为。恰巧,齐国与韩国发生战争,健壮男丁全部被抓走充军,连我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不能例外,却唯独遗漏了那何姓的书生。
原来,他本是为了避祸至此,最怕被官兵寻到踪迹,所以,听说官府要来抓壮丁,立时卷起铺盖上了山,他父母双亡,又没有田地,以祖辈留下的家底为生,也算乐于助人,口碑不错,所以,官府进村的时候,并没有人出面“指认他”,总算避过一劫。
村上健壮男丁只剩了他一个,可想而知,那些尚未出闺的女孩,和久尝人事滋味,骤然失去了甘霖雨露的寂寞少妇们,见到了他,都是怎么个眼神。他的行情一路看涨。我和这些女人自是不同,可也不免寂寞难忍,几次三番与他在田间偶遇之后,不禁难以自持,便在那晴空万里之下,做出了不光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