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诚一声令下,涌金号上立刻忙碌起来,林诚亲自跑到船艏,观察着海面上,不断给掌舵的马威发出信号,而修好的船帆再次升起,与船艏牵引的小船一道,协力向着礁石区前进,这个时候,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已经爬上主桅杆的阿海迅速的发现了涌金号左后舷侧出现的圣胡安号盖伦帆船,距离超过三里,显然在浓雾之中,圣胡安号也迷航了。
圣胡安号发现了涌金号后,随着号角响起,全舰进入了战斗准备,在帆缆长的指挥下,所有的船帆都升起,裹住越发用力的风,发力向着涌金号追赶而去,而拼命逃跑的涌金号则显得有些狼狈,不断有东西从船上扔进海里以减轻船舶的重量,到了最后甚至连今天早上被打死的尸体都扔了下去。
半个时辰,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不到两里,林诚投过望远镜已经可以看到圣胡安号船艏楼上那个大肚腩的舰长,圣胡安号开始走之字形,以方便两侧的火炮开火,然而,齐射三轮之后,圣胡安号的没有做出转向的战术动作,而是继续转舵,拉开了与涌金号的距离。
林诚惋惜的长叹一声,若是圣胡安号再前进哪怕一百步,就要触礁了。
然而,圣胡安号没有放弃追击,而是放下了三艘小船,一艘在前,两艘在侧前方,上面各自有七八人,拿着探深杆,测量着圣胡安号前方的水深,不断发出信号,指引圣胡安号绕过礁石和浅水区,继续追击。
进入礁石区,双方的速度都慢了下来,饶是涌金号吃水深度比排水量超过五百吨的圣胡安号要浅的多,但是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之中,却是涌金号更危险,因为涌金号完全是按照林诚和几个老海狗的经验在航行,随时可能搁浅、触礁,而圣胡安号的行进方式便科学的多,避免了很多风险。
然而林诚也不是好惹的,他要的是拖时间,在进入完全陌生的海域之前,林诚便改变的方略,他选择了一处巨大高耸的礁石群,围着这片礁石群转了起来,礁石群占地并不广,让两艘庞大的船舶操纵起来更为繁琐,而圣胡安号几次发炮,或是在剧烈的船体运动中打飞,或者直接打在了礁石之上,双方就这么围着一块不知名的礁石你追我赶,好像一只咬自己尾巴的小狗一般,乐此不疲,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天色终于暗了。
甲板之上,宋老七和十几个匠人正在忙活着,他们用手掌长的钉子和绳索把从底层甲板上拆下来的四根横梁打制成了丰字型的形状,然后用各种木板、横条加固其上,作为底层的支撑,然后用轻质的轻质的杉木连接起来,打造了一根高达一丈五尺的桅杆,钉上横桅,用备用的帆布做成了帆。
船上所有的水桶、皮囊都被固定在了支撑下面,为了增加浮力,就连林诚为自己准备的棺材都被抬了出来,当天完全黑的时候,这个简易的帆船被缓缓降到了涌金号的一侧,顺着船舷到了船尾。
林诚看着那简易帆船跟在涌金号后,他抬手要下令,马威却道“大掌柜的,我看这法子有些玄乎,要是被西班牙人识破了当如何,大掌柜心里得有个计较呀。”
“哼,若是调虎离山失败,咱索性直接冲上岸,到吕宋岛上去当野人,反正也不能便宜了那些洋鬼子。”林诚瞪了马威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个老部下劝说自己不是出于公心,而是嫉妒李明勋的谋略,还有对几万两银子的不甘。
“李先生,你别犯险了,咱拿出一百两来,有的是想玩命的娃子,何必你去冒险呢。”宋老七看着李明勋把绳子往身上绑,出言说道。
阿海也站出来,拍了拍胸脯“先生,让我替你去吧,我水性好,爬桅杆也熟练。”
李明勋揉了揉阿海乱蓬蓬的脑袋,说“阿海还小,身子骨弱,还是我亲自去吧,旁人去我也不放心,若是出了岔子就全完了。”
说着,李明勋脱掉了外面的袍子,跃入海中,正是十二月,虽说因为纬度问题,菲律宾沿海的水温尚有二十度,谈不上冰冷刺骨,但远低于体温的温度让李明勋的体力快速流失,他找到简易帆船与涌金号之间的链接绳索,顺着游了过去,成功登上了那艘由木板、酒桶和棺材打造的船体,然后吹响了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