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苏怀忠出事,是否和帮她隐瞒腿伤之事有关
梅望舒望着陛下背后空出来的那块地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心里想着消失的苏怀忠、小洪宝的同时,耳边却从帝王的长篇大论里抓取到瞒着,哄着,骗着,隐藏真相几个关键字眼。
心中倏然一跳,泛起几分惊疑。
对着朝夕相见的熟悉的帝王面容,她却无法确认,陛下表面显露的平静神色,是否代表此刻内心真正平静
有感而发、似褒又似贬的一番话,到底是褒还是贬
她踌躇片刻,问话在唇舌间翻来覆去滚了几遍,几次想要咽下去,想起和圣上十年相伴的交情,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陛下说的,瞒着,哄着,骗着,隐藏真相,难道是在说微臣”
洛信原一双长腿随意交叉而坐,狭长内双的乌黑眸子微微上挑,泄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嘴里却极干脆地否决了。
“胡乱想什么呢。”他抬手拨了拨茶盏浮沫,“无关你我,朕不过是有感而发,随口类比一下罢了。”
“哦。”梅望舒捧着桂花蜜,沉默着,又看了眼对方背后空出来的那块地。
洛信原是个极敏锐的人,梅望舒接连往同一个地方看了两次,他立刻察觉了她的想法。
“你不必担心苏怀忠,”他喝了口茶,随意道,“跟在朕身边久了,位子捧得太高,做事失了分寸。冷他几日,敲打敲打而已。”
梅望舒垂眸望地,简单应了声,“是。”
洛信原终于注意到她的情绪低沉,想了想,笑出了声。
“雪卿你啊“他忍俊不禁,将她手里的桂花蜜碗盅接过去,”别多心。不是杀鸡儆猴,没有敲打你的意思。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他们那些内宦,如何能和你这个翰林学士相比。”
梅望舒还是低声道,“是。”
见她始终郁郁不乐,洛信原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贵妃榻扶上敲了敲,扬声吩咐道,
“苏怀忠的圈禁解了,把人领过来。”
门外守着的小黄门立刻飞跑出去传话。
苏怀忠来得很快,不到一盏茶功夫,便进了东暖阁,远远跪倒,行了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含泪唤了声
“陛下。”
梅望舒凝目打量,苏怀忠除了神色憔悴了些,看起来睡得不好,身上倒不像是用过刑的样子,秉笔大太监的藏青锦袍也好好地穿戴在身上。
“起来吧。”洛信原略微颔首,“梅学士惦记你,站回去老地方。”
苏怀忠热泪盈眶,又重重磕了个头,从地上起来,依旧站在洛信原身后半步。
一切看起来仿佛和从前完全一样,从未改变。
不,其实还是有改变的。
门外呈进了热茶,负责御前奉茶差事的小洪宝不在,苏怀忠抢着端过托盘,躬身高举,碎步前行,小心翼翼把两盅热茶在圣上和梅学士面前换过。
洛信原接过新茶,抿了一口,赞道,“这茶不错,入口回甘,是雪卿喜欢的那种。你尝一尝。”
梅望舒笑了笑,双手接过圣上亲手端来的新茶。
此时此刻,身侧坐着的年轻帝王,动作优雅含蓄,说话条理分明,唇边含着淡笑,分明是这一世人人称道的宽仁明君。
但不知怎么的,上一世她曾经见识过的那位暴戾阴鸷、心狠手辣的暴君却也如影随形,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浮现出浅淡暗影。
她浅浅啜了口茶,放下杯盏,“臣留在宫中这两日,不知有何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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