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封封翻看着,无意中翻到匣子底,竟然夹了一封没有开封的信。
信封纸张极新,色泽淡雅,夹在一堆泛黄的故纸堆里,显得格外扎眼。
她怔了怔,把那封信抽出来,看了看信封上的署名
虞长希。
原来是老家年方二十七还为她守着的那位未婚夫。虞五公子。
梅望舒“”她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老家送来了几车老家乡土特产,随车送来了许多家乡来信。
虞五公子的信就是夹在里面一同送来的。
那天,她原打算着给父亲写信,退了这桩不清不楚的婚事;没想到初回京城,事务堆砌繁杂,她竟忘了。
梅望舒沉吟着,拿起虞五公子的信,挪过桌上烛台,就要把信往烛火里点燃。
旁边目不转睛盯着的嫣然惊呼一声,把信抢下来了。
“千里迢迢寄来的信,怎么就直接烧了好歹打开看一眼。”
梅望舒看在眼里,明白了几分,“我记得当时明明把信剔出去的,刚才还在想怎么会混在父母亲的家信里,原来是你做的手脚。”
她示意嫣然把信还回来,“此信不能留。”
嫣然捂着信不放手,“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大人何必如此绝情,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梅望舒哭笑不得,“哪里是绝情不绝情的事虞家的信确实不能留。留下来,被有心人拿了去,追问起来,梅家说不清楚。”
“那就先拆了看,看完再烧。”嫣然恳切地说,“哪怕只看看字写得好不好呢。”
“颍川虞氏是诗礼传家的百年世族。教养出来的公子,先不说文采如何,字必然是写得不错的。”梅望舒嘴里说着,心里倒也起了些好奇心。
她伸手拿回信,在嫣然眼巴巴的注视下,把信封拆开了。
许多年未见,又重生了一辈子,远在老家的虞五公子的相貌早已记不清了。
眼前的字迹也是极陌生的。
不过单看字的话,写的确实极好,舒展挺拔,铁画银钩。
迎面第一行便是“姝妹见信如晤。”
梅望舒盯着那个姝字,出了一会儿神。
直到对面的嫣然开口追问,她的视线才挪开了。
“若是讲究字如其人的话,字迹舒展,刚中有柔,起承转合,处处严谨,应该是位做事端方规矩的君子。”
嫣然托腮听着,却又不放心起来,”会不会是写给大人的信,刻意把字写得端方规矩呢。”
梅望舒想了想,“倒也是有可能。”
展开信纸,继续通读下去。
被她忘了相貌的这位虞五公子,行文平和,用词文雅,言语间颇有意趣。
寥寥两行,写了他今年初次出仕的成就和挫折,有感悟,有自嘲。
“今春出仕,初遇诸位官场同僚,媚上欺下,变脸之快,余望尘莫及。为官一年,俸禄微薄,不如归家卖柿饼。”
原来虞五公子是今年新上任的河东道泽州通判,之前吏部呈上新任官员的名单,或许他的名字夹在中间,倒是不曾留意到。
梅望舒看完全篇,把信原样折起,收回信封里。
指尖掂起瓷盘里吃剩的半块柿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