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余乐说话,白一鸣将余乐拉开两步“我帮你按。”停顿两秒,“不要钱。”
谭季被逗笑“开玩笑听不出来和我较什么劲”
白一鸣看都不看谭季,把余乐往座椅上一按,就敲敲打打锤了起来。余乐就心安理得,笑眯眯地享受。
谭季抱着膀子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估计是无聊了,转身离开的同时说“我出去看看,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人走远了,白一鸣才说“乐哥,你是比赛型的运动员,比赛状态很好。”
余乐被锤着肩颈,说话带着颤音“老运动员了,该的。”
“不是,和新老没关系。”白一鸣手上的动作慢下来,组织着语言才说,“是状态,专心冷静,最重要是始终如一的目标。我如果不是想太多,不试着去推约伯,我就不会失衡,也不会控制不住撞上的雪丘,这一点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余乐听出了白一鸣的郁闷。
一直以来被动的,被家人逼着滑雪、比赛的白一鸣,因为丢掉了这次的冠军,在郁闷了。
这很少见。
余乐扭头去看白一鸣,就看见了白一鸣抿直的嘴角,目光对上,那双眼睛里有种强烈的不甘心。
白一鸣就像个高压锅,所有的压力都在自己肚子里藏着,他不说,他忍着,忍不住了才“吱吱”地叫上两声,然后又继续憋着。
眼前这是又压不住了,而且因为是余乐,所以他愿意开口倾诉自己的不甘心。
余乐很重视白一鸣难得摊开的心思,他慎重地说“因为我有目标,你们都下去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得拿到这个冠军,所以哪怕约伯撞了你,我心里的火气再大,但临到事前,我还是选择了目标。
小白,我不是想要给我喝什么鸡汤,但今天你既然说了,我就想当面问问你,你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如果奥运会后你就不滑了,那你的新目标是什么值不值得你拼了命的去做又能不能带给你足够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白一鸣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了,静静地听着余乐说完,又安静地站了好一会儿,直至那双眼底爬上的迷茫,到其他人都可以清晰可见的时候,他摇了一下头。
“不知道”迟疑地说着,继而又带着几分坚定地回答,“但我知道,我现在只想读大学,到很远的地方,可以住校的大学。”
余乐点头,懂了。
白一鸣的选择很明确,他就是想要逃离那个家,在他逃离之前,再没有什么目标比那更明确。
或许白一鸣新的人生,需要他离开了那个家后,才会真正地找到方向。
余乐不会说白一鸣的想法是对是错,这毕竟是他眼下迫切想要去做的事情,那么就去做。
也只有去做了,他才会知道对错。
其他人,没有资格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行,我觉得可以,眼下先把今年的奥运会搞完,你的5周说什么都要在奥运会上来一场,一枚冬奥会的金牌,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这个没问题吧”
白一鸣没说话,又在余乐的手臂上捏捏捶捶,没反驳也就是答应了。
余乐笑着享受白一鸣的服务,想起去年从跳水队转项的事,张教练和邓总当初肯放他滑雪,不就是因为奥运会结束,进入了休整期吗
四年一届的奥运会牵动了太多人的心,运动员在这个过程里也被一圈圈的拧紧到最紧张的状态,奥运会结束后的一年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就像一场悠长的假期,他被允许去做任何的事情。
如果他在滑雪上不行,柴总也好,张教练也好,都会把他安置回原处,再去冲击跳水的冠军也好,就这么回归生活结束也罢,总归试过才不后悔。
如今想来,教练们是真的在为他操心着想,给了他不一样的人生,才有了今天的唏嘘和掌声,有了去争夺冠军的机会。
白一鸣这么棒的一个孩子,他也应该去尝试新的路,因为哪怕后悔,哪怕回头,这里都有位子在等着他,期待他的“王者归来”。
就是挺好的。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