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握住了剑身,暗绿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了尘土里,周围散发着一阵奇异的香味。
宁不为和闻鹤深齐齐愣住。
那只手的主人后背挺直,站在一片狼藉的断肠崖上,神色出奇地平静。
他转头看向闻鹤深,缓缓道“乘风谁都不欠,当年是我要救他,自然也该担下这选择的因果。”
“闻鹤深。”闻在野的语气都变得与常人无异,温和中又带上了点遗憾,“我给你买了糖炒栗子的,只是没来得及给你剥了带回去。”
“长生崖为何改做断肠崖,我也知道”
五百年前。
艮府柳州云中门。
闻在野又画了一张传信符,从窗户中送了出去。
“哥,你怎么还不睡”闻鹤深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抱着自己的枕头从床上爬下来,啪嗒啪嗒跑到了闻在野的床榻前,脸上还有枕头压出来的红痕。
十岁的小孩懂得并不多,只知道兄长看起来心事重重。
“这就睡了。”闻在野关上窗户,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塞进自己的被子里,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要来挤我”
闻鹤深嘿嘿笑了两声,抱住他哥的胳膊,顶着被糟蹋地像鸡窝的头发往他哥怀里拱。
闻在野习惯性地给他拍背哄他睡觉,自己却毫无睡意。
如今整个东南巽府风雨飘摇,师父早早将他从万玄院叫了回来,勒令他不许下山,而早在一个月半前,他就和宁乘风断了联系。
送出去的信迟迟没有回应,闻在野叹了口气。
“哥,你是在担心乘风哥哥吗”闻鹤深小声问。
他虽与宁乘风向来不对付,每次见了面都要被欺负哭,当着面连个字都不肯往外蹦,可私底下却总要乘风哥哥乘风哥哥的叫。
而宁乘风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搜罗了便托他送,每次都嚷嚷着要见小鸟,见了却又嘴贱手贱地欺负人,不将人惹哭誓不罢休,闻在野很是不能理解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闻在野本来不想同他多说,可毕竟他自己也才十六岁,少年人总是沉不住气的,“乘风他性子急,今晨我听师父和几个长老谈论,说是行远公子陨落,巽府诡阵遍布,藤妖作乱,死伤无数一个半月前乘风就说快到巽府了,可现在毫无消息,我怕”
闻鹤深想了想说“行远公子不是乘风哥哥的兄长吗”
“嗯。”闻在野想起宁乘风那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兄长,还是忍不住惋惜,“行远公子才九十九岁,已是大乘大圆满,师父之前还断言行远公子不出两百岁必定飞升。”
闻鹤深年纪尚小,却也忍不住因为他遗憾的语气而难过起来,“可是他死了呀。”
闻在野沉默了下来。
因着宁乘风的关系,他曾见过宁行远几次,那是个温润谦和的青年,待人和善,可偏偏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在修真界动辄几百上千的寿命里,甚至没有活过一百岁。
哪怕只是筑基少说也能活上三百岁。
“乘风哥哥的兄长死了,他一定很伤心。”闻鹤深窝在他怀里道“我那次梦见哥哥你死了,都哭了好久。”
“梦都是反着的。”闻在野好笑道,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你这么小,想得倒是不少,赶紧睡觉,不然长不高。”
闻鹤深仰起头看他,“真的是反的”
“当然。”闻在野一本正经地同他说“我是要活上千岁的,然后在十三峰收好多徒弟,让他们都管你叫师叔。”
“那如果他们和我一样背符文经咒背不过,我也可以像师父训我一样训他们吗”闻鹤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