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上次来他爹的识海,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现下一看,登时就扭着屁股往褚峻怀里钻。
他爹爹总是凶凶的,连屋屋都是凶凶的。
他尚且不知道识海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娘亲住的地方白白的,他住的地方堆满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爹爹的住的地方却很吓人,他虽然害怕,但是更担心爹爹,很想把他从灰扑扑的屋子里拽到自己可爱有趣的小房子里。
实在不行,去白白的屋子也可以哒。
宁修在怀里哼哼,褚峻拍了拍他的后背,手里那小半截黑色的袖子悬浮在半空中,替他指引方向。
在偌大的识海中寻到真正的灵识并不容易,但这截袖子是对方灵识所化,会自发地寻到主体,不过是多耗费些时间罢了。
褚峻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宁不为生平最恨别人威胁自己。
手中的朱雀窄刀冷光一闪,细密的黑雾瞬息之间便延伸至闻鹤深的脚下,闻鹤深见状手下便要用力,却远不及那黑雾速度快,半息间手腕剧痛,手中的孩子便径直要坠落于地,朱雀窄刀猛地自宁不为手中飞出,穿过襁褓的布料,稳稳当当插在了一截断掉的枫木上。
被刀背挂住包着宁修的襁褓在冷风中一阵晃悠。
“孩子啊啊啊啊”正赶上断肠崖的冯子章正巧看到这惊悚的一幕,登时惊恐地喊出声,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要接住宁修,生怕那襁褓的布料断掉给孩子摔出个好歹来。
江一正亦是大惊失色,赶忙去拔插进枫木里的窄刀,好在她力气奇大,咬牙一使劲便将朱雀窄刀给拔了出来。
冯子章紧紧抱住宁修站起来,一抬头便看见他师尊和宁不为混战,双方都带着股死不罢休的架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劝谁,“师尊前辈”
江一正眼尖看见闻在野倒在地上,赶忙跑过去扶他,谁知一碰便沾了满手的绿血,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碰他”闻鹤深怒吼出声。
江一正吓了个哆嗦。
被她扶起来的闻在野捂住嘴,暗绿色的血却还是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闻鹤深往后踉跄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闻在野,“不可能,明明我都布置好了,怎么可能会失败一百零八个同你生辰相合的弟子生魂相补,重塑根骨的玲珑骨亦在阵中,为什么会失败”
“师尊,大师兄他们”抱着宁修跑过来的冯子章正巧听见他的话,登时愣在了原地,“师尊你在说什么什么一百零八个弟子”
闻鹤深猛地转头看向他,眼底愕然,“你为什么还活着”
“啊”冯子章一脸懵地看着自己向来敬仰的师尊,讷讷道“我一直没死啊。”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一百零八个弟子缺了你一个”闻鹤深杀意顿现,五指成爪便掐向冯子章的脖颈,周身却被黑雾撕扯而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闻鹤深神色癫狂地看向宁不为,“我明明成功了我明明可以成功的我哥差一点就能活过来”
他满脸杀意盯着冯子章,恶狠狠地问“你体内早就被我种下了惑心种,为什么没有死”
冯子章抱着宁修退后两步,突然觉得遍体生寒,“师、师尊,您在说什么什么惑心种师兄师弟他们死了是”
“你们本来就该死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若不是我把你们带回十三峰,你们怎么可能活到现在”闻鹤深双目赤红,“你们活着就是为了让我哥复活为什么偏偏你没有死”
他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完美的计划坏在了一个蠢笨且毫不起眼的徒弟身上,看着冯子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宁不为扯住他的衣襟将人拎起来,目光狠戾,一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了闻鹤深脸上。
“就算他死了你也不会成功。”宁不为冷冷盯着他,“惑心种本就对他不起作用,而且渡鹿的回春术只学了皮毛,就算是宁行远亲自施回春大阵”
“也根本复活不了任何人。”
此话一出,周围霎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