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一个美妇正在绣一条帕子,闻言手中的细针一偏,便将食指刺破,沁出一滴血来。她将这血擦了,自己站起身来,迎住魏莹儿,关切问道“莹儿,这是怎么说你在外头受什么委屈了你爹惹恼你了告诉娘,娘去给你出气。”
魏莹儿满脸不开心,噘着嘴恨恨说道“那几个丫头都传我要嫁给新来的那个破落户,还说什么我同他有婚约,还说他要上门,哪里有婚约了上门的男子有什么出息我才不要嫁给他娘,我不要嫁给他”
美妇一怔,然后好笑道“怎会叫你嫁给他他不过是你爹旧友之子,家道中落前来投奔的。若是资质好便倚重几分,资质不好给口饭吃也就罢了,怎么配得上娶你为妻你可是你爹心尖尖上的爱女,必然会给你一门满意的亲事,你要嫁的人也必然要文武双全,家世出众。”
听美妇这样说,魏莹儿的神情便从恼怒转为了娇羞,但还是说道“可外头都这般猜测了,对女儿的名声不好。娘,你去跟爹说一说,可别把我跟那家伙牵扯在一起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扭了扭身子,“不过我好像听我爹提过,我跟那个破落户,差点还真有婚约娘,是真的么”
“都说了是差点,自然是没有的。”美妇掩唇一笑,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嗔道,“你呀好,娘去和你爹说,放心罢”
魏莹儿这才放心下来,拉着美妇的手腕,腻来腻去地撒起娇来。
到了晚间,魏有徐门中事务忙完,回来休息。
饭后,他去练武场惯例练武,打了一通掌法后,接了爱妻递来的汗巾擦了擦脸,神情很柔和“怎么不见莹儿”
美妇白他一眼“咱们莹儿今儿个可不会来瞧你了,她去同小姐妹玩耍,听了一耳朵的谣言,现下正委屈着呢。”
魏有徐一愣,旋即拧眉带怒“是谁给了莹儿气受”
美妇叹口气“还不是你御下不严,弄出那些传言来都说莹儿啊,要嫁给你刚收留的那故人之子,他可不是莹儿的良配,莹儿听了,怎么不委屈都是你,提什么差点有婚约,这婚约还有差点的有就是有,没有啊,就是没有”
魏有徐恍然“说长澜啊当年我跟晏北兄是生死之交,你和嫂夫人又是同时有孕,我二人酒后便提过是不是指腹为婚的话来。不过当时我和晏北兄手中皆无信物交换,酒醒以后也都有些后悔,担忧两个孩子长大后相处不来,故而便心照不宣,不再提起此事了。”说到此处,他笑了笑,“如今长澜生得俊逸,又是文武双全,倒也”
美妇听了,柳眉倒竖“什么你还真有这心思”她还真没想到在此事上,夫君与自己所想会有不同,连忙说道,“这怎么行他眼下一穷二白,孤苦无依,怎能匹配”
魏有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男儿暂时穷了些算什么他方才十三岁,武艺已是一流,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晏北兄早亡固然让他在身份上差了些,可他如今没了旁人依靠,娶了莹儿之后正可以就在我青河门内长居,不必让你我受那独女外嫁之苦。我看他待人接物也颇有章法,品行也好,日后定能将我青河门发扬光大,且晏家一向厚道,待他与莹儿成婚后,同他提起第二个儿子继承我魏家的姓氏,想来长澜也不会拒绝诸般好处,怎能只看眼前”
尽管魏有徐如此说,美妇仍是一口拒绝。她眼见夫君似乎就要将此定下来了,也再没了和对方婉言相劝的意思,当即说道“不成,此事万万不可。”她说得很快,语气坚决,“日后是日后,如今是如今,纵然他也有可取之处,可莹儿是你我爱女,又不是那一般二般人家的女儿家,莫非不能寻个四角俱全的,还非得要找这样一个穷困少年郎哪怕他将来并非池中之物,但蛰伏之日也要叫莹儿备受嘲讽,于莹儿而言,该是何等打击再者,夫君你可莫要只瞧着那继承姓氏的好处了,女子就该风光大嫁,诚然留在家中你我可以多享天伦之乐,外人见了,却只会觉得莹儿寻了个软骨头的夫君,却不会想到所谓来日。你我成婚十余载,只得这一个爱女,妾身半点委屈也不愿叫她承受。”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隐隐带上了一丝尖锐,“那晏长澜若是个有骨气的,便不该有这等念头,夫君要收留故人之子妾身并不反对,可若是那人要想迎娶莹儿,妾身也只能说他痴心妄想了”
魏有徐从不曾见自家夫人这般态度,知她是恼得狠了,急忙哄了几句,又拉她手说道“夫人,夫人莫急,此事为夫还不曾对长澜提起,你若是当真不愿,也就罢了”
美妇听得,语气和缓下来“妾身也非是不近人情,只是那晏长澜,的确不是莹儿的良配夫君,你万不可轻易将莹儿许嫁啊。”
魏有徐自然连连答应,再不同他说起将魏莹儿嫁与晏长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