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主给出的解释,十分公正合理。虽然她的脾气骄横,可做事也的确正大光明。今天红裙的事,朱自恒听了燕国公主说的惩罚,觉得也差不多了。毕竟,那个徐婉淑,并不是他妹妹的亲生女儿。一个庶出的女儿,犯了不孝的罪名,眼下禁足罚跪的惩罚,都不是真正的惩罚。日后传到外面,那才叫真的惩罚,一辈子如影随形。这一点,在座的所有女眷,都十分清楚。庶女在孝期穿红裙,一个妾室谋杀嫡长子,一个妾室让庶女喊娘,徐铮嫡庶不分,宠妾灭妻的名声,也已经坐实。如果说,是一个妾室不安分,还能解释成运气不好。眼下是两个妾室不安分,问题就出在徐铮身上了。这样的男人,谁敢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谁知道进了门,他是否又要一视同仁,让妻子和妾室平起平坐呢。就算徐铮再娶,也不可能找到比朱念心家室更好的妻子了。这样的继室,朱家完全有能力压制。更何况,对徐家大老爷一家来说,这样的继室,也好过一个高门出身的弟媳妇。那种有背景有靠山,说不定还有手段的女子,实在不好对付。小家碧玉来了侯爵府,不可能一下子就拿捏的起家中事务。更何况,继母难为,她总得生个自己的孩子。生孩子再耽搁几年,这忠顺府的事,基本上要留在老大一家手里了。油水与否先且不说,自己家里管事,想吃什么想穿什么也方便些。更何况,下人们踩低捧高惯了,县官不如现管,留下管事的权力,自然是好的。所以,大厅里的人,除去徐铮跟宋红妆母子,谁都放下心结了。徐铭跟孙道乾,还说起了朝中的事情。徐铭虽然没有承爵,却得了个从六品的虚职,朝里的事,他也知道一些。徐婉如看了一眼徐铮,心想,难怪他这么没用。有个这么强势又明白的娘,他没机会锻炼。可话再说回来,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燕国公主这么一清二楚地处理矛盾,关键又抓的很牢,这徐铮看了这么多年,就没学会一星半点吗朱自恒和徐铭先送孙道乾走了,一路上说了许多好话,让他在陛下面前,务必美言几句。燕国公主说的,嫡长最高贵,这话,一定要让皇上知道。孙道乾走后,徐铭和王氏也先告辞了。朱自恒跟燕国公主商量了徐简徐婉如回忠顺府的日子,就带着三个孩子走了。徐铮刚打算走,燕国公主就黑着一张脸,把他给留下了。“你们先走,铮儿留下。”燕国公主吩咐。宋红妆母女红着眼睛走了,郭玉芙看了一眼,也乖乖地回望湖楼了。“混账东西”燕国公主对儿子,一向和颜悦色,可真要骂的时候,也不手软。“娘,”徐铮叹了一口气,“你说如意这丫头,怎么处处让我不如意呢。”“你偏心都偏到胳肢窝了,”燕国公主说,“二丫头自己泼了茶水,栽赃如意,哭的那个叫理直气壮。是我,我也要教训一下她。你倒好,二丫头栽赃陷害的事,你一个字不提,如意反击泼了茶水,你却要她退让。你说,她能不跟你急嘛”“我,我,”徐铮抓了抓头,“婉淑不是比她小嘛”“比她小,也要有嫡庶之分,大的让小的,小的也要敬大的,否则她干嘛让”燕国公主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你宠的她们肆无忌惮了,宋红妆敢让女儿穿红裙子吗”“这不是就一次吗”徐铮还狡辩。张嬷嬷拿了条小小的红裙子出来,“这是上个月新到府里的金丝芙蓉缎,一年孝期都没到,她们就着急做新裙子了。这孩子一年三年得长多快,她就做了放箱子里也就侯爷你相信,老奴是不信的。”“张嬷嬷,看你说的”徐铮讪笑。“你就笑吧,”燕国公主冷笑,“你觉得一视同仁是对她们好,日后吃大苦头的,就是她们自己。你还别不信,今天这不孝的名声一传出去,婉淑以后的婚事,你就别想了。”“什么”徐铮惊呼了一声,“这不还有十几年吗,婉淑现在才五岁啊”“哼,”燕国公主冷笑,“你以为呢,一谈婚论嫁,连祖宗一辈的旧事都给你挖出来,更何况小时候呢。不孝的罪名有多大,你也在外面走的,不可能不知道。你倒是一视同仁了,可她把姨娘当娘了,说出去笑掉人的大牙。不孝还无知,都是你做的好事。”“娘,婉淑也是您的孙女。”徐铮也想帮次女说几句好话。“是,她心机多了些,也爱哭了些,可也是我的孙女。”燕国公主叹了一口气,“只是外界的评价,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庶女出嫁的时候,原本就比嫡女差一些,如意跟她的年纪又那么近,现在又有这么个名声,我不罚的重些,日后她更为难啊。”“如意那丫头,”徐铮叹了一口气,“她是不是恨我啊,一开口就把皇上给扯上了。”“你这么偏心,搁我身上,我也恨。”燕国公主说,“她还是个孩子,你为她着想一些,她自然亲近你,父女血缘的,又割不断的。”“竹君的事,母亲打算怎么办”徐铮总算是说到正事上去了。“我打算过了年,先给竹君请封世子,再把你的亲事定下来,”燕国公主看了一眼徐铮,“这次可得找人好好管管你的那些小妾了,一个个,都闹的太不像话了。”“玉芙还好,”徐铮说。“嗯,她倒是个好的。”燕国公主点点头。当年给儿子找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果然是找对了。燕国公主打算,过了新年,先跟宫里请了徐简的世子位置,再好好找一下徐铮的亲事。一年的重孝就要完了,是时候,给徐铮找个继室了。前些年,是朱念心不管徐铮的这些妾室。这几年,朱念心病了段日子,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去世之后,这几个小妾就越发没谱了,是该找人好好管一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