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好气道“文人收学生,武人收徒弟,都不是江湖帮派招徕小喽啰,不是想着以后跟人起了争执,仗着人多势众来跟人吵架或是打架。归根结底,在我眼中,师生也好,师徒也罢,就是同道中人。何况如今刘羡阳还不是我的徒弟。”
少女没说话。
男人感叹道“傻闺女,只说这偏居一隅的大骊王朝,知道有多少人吗两千多万户这么多天下人,这么多烦心事,你管得过来吗爹会在接下来的六十年里,从齐静春手里接管小镇,你也别成天乱逛,安心在剑炉这边铸剑练剑,要不然惹了麻烦,爹是管还是不管”
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少女就冒出一句话,“不用你管。”
她这句话,把男人憋得差点内伤,威力之大,不比某位剑仙的压箱底手笔更弱。
男人真想使劲敲着这个傻闺女的榆木脑袋,你的事情,爹能不管
男人有些哀愁啊。
少女一脸“震惊”道“咦,碗底怎么多出一块红烧肉来,唉,我今天的份额用完啦,还是给你吃吧爹”
男人不用转头看,都能感受到傻丫头的蹩脚演技,无奈道“算了,你吃吧,爹就当你今天只吃了一块红烧肉。记得下午打铁,别再偷懒了。”
这次少女的感激,丝毫不作伪,“爹,你真好”
男人气笑道“是红烧肉好吧。”
少女低下头,扒了一口米饭,轻声道“爹也好。”
男人绷着脸,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想了想,觉得还是生个闺女好啊。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嗓音,“爹,晚上还能再吃一块不两块和三块,差不太多,对不对爹你不说话,我就当答应了哦”
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掉了。
最后那句话,则是少女已经跑出去老远,她才说的。
男人揉了揉脸颊,自言自语道“我家秀秀以食为天。”
陈平安穿街走巷送完信后,买了一份早点,送去给泥瓶巷的宁姑娘,然后开始熟门熟路地煎药。
宁姚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墨绿色长袍,干净利落,她本就长得英气勃发,这一身衣饰,加上腰佩长刀,比起福禄街桃叶巷那边的富家子弟,更有贵气。
宁姚犹豫了一下,“就目前而言,你如果真想研习那本撼山谱,在学拳势之前,你要先做三件事,站桩,走桩和睡桩,最后一件事,比较讲究窍穴积淀和气息流转,很难用言语描述,先不说它便是。反正前两件事情,无需太考虑天赋根骨,你老老实实按照拳谱上绘画出来的姿势,长久以往坚持下去,终归是有用的,哪怕无法让你在武道上登堂入室,但是强健体魄和延年益寿,不是没有可能。”
陈平安说出自己的一个想法,“在溪水里练习走桩,是不是也行”
宁姚点头道“当然。及膝练起,再及腰,最后及脖。”
陈平安顺着她的话问道“最后不是整个人在水里吗”
宁姚冷笑道“怎么,你是想在水底练习闭气,然后练出一只千年王八万年龟啊”
陈平安悻悻然不说话。
宁姚想了想,“来,我给你演示一下走桩。看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