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辛正盯着通讯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银行余额,她眼睛在那串长长的余额上流连,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琥珀看了她半分钟,忍不住问“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隗辛若无其事地放下了通讯器。
她是在数余额上究竟有几个零,反复数了好几遍。
她起来走路的时候久违地感到脚下有一点飘忽,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被轻盈的空气包裹了,透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一下子得到的钱实在是太多了,隗辛对账户上的这一大串数字失去了概念,她急于找回真实的感觉,于是扭头问了琥珀一个问题。
“两百亿可以来干什么”隗辛严肃的眼神让琥珀不由自主地开始认真计算。
“放在机械黎明里,两百亿足够一个新型外骨骼装甲研究项目的全部经费预算,不但可以养好几个实验室,还可以养一大批科研人员。”琥珀说,“两百亿足够建立数个安保功能完备武装力量完善的大型秘密基地,还足够这些基地全年的经费开支。”
“哦”隗辛心底有了模糊的概念。
亚当适时地通过耳麦与隗辛交流,它对于金钱数字更敏感,“二百亿可以建立一座小型近海军事基地,搭载驱逐舰和导弹,拥有常驻军队的那种基地。二百亿抵得上联邦向太空发射二十枚小型卫星产生的各项费用,包括保险、研发、生产、试错和火箭搭载。”
它继续说“如果你对这些太过遥远的东西没有概念,那么我还可以多举几个例子。二百亿可以供上万名学生读到博士学位,是两百万个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的收入,能让将近两千万贫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吃饱穿暖过上幸福的日子”
隗辛瞬间清醒过来,明白了银行账户上这一串零所代表的含义。
这些钱对于财阀来说微不足道,在他们看来这两百亿就如同羽毛,可是换一个视角看,这二百亿是如此沉重,沉重到足以从死神中买到两千万贫苦人的命,让这两千万人活下去。
隗辛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向孩子们灌输的概念是生命是无价的。
后来她长大了发现不是这样,有太多东西比生命更昂贵,来到第二世界后,她的体会尤为深刻。不是说那些昂贵的东西不该那么昂贵而是和那些东西对比,人命太便宜、太轻贱了。
当然了,第二世界的人应该不会向孩子们灌输“生命是无价的”这种观念,因为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划分了三六九等,就被确定了价值多少,高等公民的命值钱些,低等公民的命就不值钱了。
这种给人划分三六九等的方式令隗辛联想到冷鲜柜里待售的猪肉,机器一扫,标签一打,给猪肉分个等级就等着卖钱了。
琥珀问“这二百亿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虽然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允许我们长线作战,但我们还是要做好长线作战的打算,不能等危险临近了才开始布局。”隗辛回过神说,“有了这些钱,无光可以跳过资本积累阶段就学夏娃的组织架构模式吧,建立一个可以立于明面上的公司方便活动和完成各项事务,公司之下设立基地,基地之外设立据点。”
琥珀双手抱胸,“总部设在哪里白鲸市这里太远了,远离内陆经济政治中心,活动不便,有限的资源早已被财阀家族垄断,有的是资源比这里更好的城市。”
“你说的对,总部的选址需要好好考虑。”隗辛说,“白鲸市不合适。”
“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琥珀注视着隗辛的双眼,“现在我要见四叶,你答应我的。”
“可以。”隗辛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把他带过来。”
“好。”琥珀的眉眼舒展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温和了。
“你一直都明白,步步紧逼的敌人不会给那个孩子成长时间的,他太脆弱太稚嫩,是一张白纸,心智宛如婴儿。”隗辛挑明了话题。
琥珀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我会保护他。”
“你没法长长久久地给他当保姆,按照正常情况,他成长起来至少要耗费七八年,这七八年他要学习认识这个世界,建立世界观,学会战斗技巧,拥有成熟的心智。”隗辛说,“这七八年你都要待在他身边吗,琥珀你没这个精力,我也没有。”
“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劝我放弃,不然你不会让我见他了。”琥珀观察隗辛的面部表情,“你习惯于走一步看很多步,你带走四叶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情况会是这样了,可你还是带他走了。你不至于把他带出地狱又转头抛弃他吧隗辛”
他这次没有喊隗辛的代号,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