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擦头发的动作一停,岑崤也眯了下眼“怎么回事”
萧沐然“你外公说,朱焱年轻时候的确干过不道德的事,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他那年正好在a大教历史,是当时的实验室老师告诉他的。但你外公让我警告你,当年没有网络,信息也不发达,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老死的差不多了,时过境迁,也没什么证据留下,你就当个传闻听,别出去惹事,更别跟朱焱对着干,你动朱焱,动不了是引火上身,动得了就是让红娑研究院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红娑研究院和蓝枢联合商会是针锋相对,此消彼长的关系,互相制衡着,对科研行业良性发展意义深远,一旦权力失衡,获胜的一方必然会被利益吞噬,成为资本的傀儡。
岑崤皱眉“我没有兴趣翻朱焱的旧账,我只想知道朱焱的软肋。”
萧沐然这才娓娓道来“朱焱当年是a大某院的院长,当年不叫生化院,但类似吧。当年他带的研究生好像做出了一篇了不起的论文,想用英文在国际上发表,但是那个研究生英文很差,自己翻译水平不够,就让朱焱找人帮忙翻译投稿,结果朱焱看了以后,觉得他的文章非常不错,就亲自帮他翻译。朱焱的英文水平很高,还是行业内的专家,经他翻译的文章肯定更规范更妥帖,用词也更精准。但是朱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最前面。”
黎容听闻也懒得擦头发了,他摇摇头,眼底流露出一丝轻蔑。
朱焱这样操作,就让那学生变成了第二作者,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的差别,所有科研圈的人都懂。
哪怕朱焱的翻译惊才绝艳,这对那个学生也是不公平的。
但一个英文水平不高的学生,身处网络不发达,行业不规范的年代,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为自己维权的。
岑崤虽然没有黎容那么了解,但也明白“朱焱窃取了自己学生的劳动成果”
萧沐然继续说“说难听点是窃取,说好听点,没有朱焱的翻译,那篇文章很难发表,所以朱焱觉得自己起的是决定性作用,又是老师的身份,学生理应孝敬他。你也不能跳脱时代看问题,那时候的人跟现在人观点不一样,在当年,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黎容轻笑“那么到了现在,所有人的观点转变了,行业更规范了,学术道德审查更严了,朱焱回想往事,也是不会道歉的吧。”
萧沐然也苦笑。
当然是不会道歉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这些让人心虚的过往就应该如泥灰渣子,被埋进土里,永不见天日。
“好像那学生是个急脾气,倔性子,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非要找朱焱理论,找校长理论,找其他同学评理,非要让朱焱写信跟期刊说明,把第一作者换回来。朱焱怎么可能答应,这件事一旦爆出,他会被期刊编辑和审稿人拉黑。后来有次朱焱实验室药品泄露,发生污染,有人看见是这学生操作的,朱焱就把人打发走了,连硕士都没毕业。实验室污染之后就被锁了,后来也没启用,一直荒废着,那学生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生锈的铜牌还在褪色的墙壁上摇曳,漆黑的碎裂的窗户被灰尘和蛛网挂了一层又一层。
封存三十多年的记忆连同那些腐朽的桌椅拖布,一同囚禁在矮窄的平房里。
那里就好像是a大的孤岛,荒草丛生,无人问津,若不是慌不择路的他们不慎闯入,恐怕没人能看清斑驳的牌子上,模糊的朱焱二字。
黎容眼眸微垂,轻声问“真的是那学生操作失误吗”
萧沐然老实道“不知道。”
或许是真的,毕竟那学生又急又倔,对朱焱心存恨意,一时脑热,很有可能毁了实验室。
也或许是假的,朱焱觉得留人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就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了。
岑崤冷静的问“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萧沐然“也不知道,无名无姓,泯然众人,谁会记得他的名字。”
岑崤“不是有当年发表的文章吗,对一下年份和时间,总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