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孙氏
郁衣葵本来就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她从小性情就冷漠而古怪,只是因为出色的观察能力和模仿能力,才让她后天习得了这些社交的技巧。
她为人高傲,自视甚高,并不喜欢混迹于人群之中,也不喜欢无意义的与人交好。
先前接近孙氏是有目的的,而如今郑望仕伏法,继续与孙氏维持虚假的姐妹情就显得很没有必要。
展昭带着郑望仕走后,孙氏久久没有说话,郁衣葵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睡觉。
她对孙氏说“隔壁是我为你准备的客房,你可以明天白天再走。”
那种孙氏熟悉的笑容已经从郁衣葵的脸上消失了,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又很淡漠,一双纯黑的瞳仁之中既没有光、也没有波澜,好似密林之中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样。
孙氏有些怔怔地望着她,忽然说“这、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
郁衣葵懒得撒谎“对,我接近你是为了抓郑望仕。”
孙氏问“为、为什么”
郁衣葵“因为他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了。”
孙氏没懂“啊”
郁衣葵勾起嘴角笑了笑“因为他作恶,又被我看见了,这就是理由。”
她说话时,总是又轻巧,又平静,可是从她嘴里说出的那句话,却有一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执念和心气。
孙氏垂下眸,将她的话在心里掰开了揉碎了品味,半晌,才抬眸道“谢谢你。”
郁衣葵平静地看着她“哦你谢谢我,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在亲密关系里被施暴的女人并不坚定,郁衣葵当然见过很多次警察把家暴的男人拘留了以后,被打的女人苦苦哀求警方放人的场景。
所以她本来就对孙氏没有什么指望,她到底是不是坚定的要和离她也不想探究,她只是借着这个契机钓鱼执法一下而已。
却没想到孙氏居然还挺有觉悟的
孙氏凄楚地笑了笑“我叫孙婉君。”
郁衣葵“我知道。”
孙婉君继续道“未出嫁时,我喜欢调香,我的香方爹娘和哥哥们都很喜欢,虽然不是最好的香方,可是拿去铺子里卖,也能卖出去一些。”
郁衣葵没有说话,她平静地看着孙婉君。
孙婉君“可是嫁给郑望仕后,他却说我调的香难闻的让人想吐,根本卖不出去,都是家里人骗我的。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调过香了。”
“和郑望仕成亲的八年我甚至已没有了名字,就连我自己都已经接受了我就是个疯子的事实,别人都说郑望仕是个好丈夫,我也只能相信他是个好丈夫,一切都是我的错。”
“直到你出现,阿葵,无论你是为什么和我接近,你都你都让我重新记起了我的名字,和我的家。”
“谢谢你,阿葵。”
她站起身来,朝郁衣葵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郑望仕的案子以后,展昭与郁衣葵熟识了许多。
展昭是个非常温柔妥帖的性格,又有一股侠气在身,每每遇见有困难之人,都会多加照拂。他总觉得郁衣葵骤失双亲,周围又不知有多少心怀不轨的小人盯着,故而也时常前来探看。
一来二去,就熟了。
郁衣葵又不嫌弃展昭,无可无不可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只是最近他都没有出现,郁衣葵以为他公务繁忙,也就没有在意。
这天夜里,忽然有一个人自院墙掠过,又重重地跌下,落在了郁家花园的草丛里,惊动了夜间巡逻的武师。
那武师上前查看,草丛中那人一席蓝衣,身上多有血痕,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从那颤抖又隐忍的呼吸之间,都能听出他此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