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展昭发起烧来。
他被蒙瞎了双眼,又被在不见天日且潮湿的环境中囚禁数日,残忍虐待,饭食不饱,身体早就虚弱不堪了。但他还坚持保持着神志,只靠脚步声和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来判断守卫数量,听了数日之后,终于摸清这些人的行动习惯,趁着守备松懈之时,一举逃脱。
只是巨阙和袖箭,却无暇顾及。
逃跑已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摆脱追杀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奔走,直到直到他精疲力竭,重重跌在地上。
然后他的意识就模模糊糊起来,他感觉到自己被搀起,被放在了一张床榻之上,也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解开,像一只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他觉得羞耻、又觉得危险,这交织的情绪令他感到焦躁不安,而那一股数日来都萦绕在他周围的血腥气又加重了这种不安,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且沙哑的闷哼。
他的牙齿已紧紧地咬住了下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
忽然,一种带着冷意的清淡香味冲散了鼻尖音绕的血腥味。
那味道好似冬天松树上的雪花簌簌落下,又好似远处雪山上被第一缕阳光照出金光的冰河。抚平了展昭身上的那种燥热和不安,他抽了抽鼻子,好似一只小动物似得嗅一嗅,本能的在找这个味道的来源。
他半阖着的眼睛忽然睁了一睁,那双一向盛满星光的眼眸如今却迷蒙而无神,带着一种在御猫身上罕见的脆弱与茫然。
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人影一身白色,让他在恍惚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感。
是谁是谁
他的脑子混混沌沌,好似想起了一个人,又想不起她的名字,只能让自己看的清楚一点、再清楚一点。
然后,她冰冰凉凉的手就碰上了他的伤口。
那一刻,展昭好似被沸腾的油所灼伤一样,伤口猛地发烫,失去了视觉之后,一丝一毫的触觉也被他放大,那只手明明是冷的可是为什么却好似被他翻腾的血气给烧成了热的呢
甚至他觉得伤口处那些细微的神经末梢,也开始蜷缩、发痒。
展昭痛苦地捏紧了拳头,背上出了一层薄汗,然后又失了力气,无力的松开了手,那只手苍白的垂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
后来他就失去意识了,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觉得眼睛不舒服,痒,胡乱地上去抓,抓到一个布条就要扯下来,结果被那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个人慢条斯理地说“展昭,乖一点。”好像再安抚一只小猫小狗一样。
她的声音也冰冰凉凉的,只是带着一点点奇怪的黠促笑意,惹得这冰凉冷淡的声音也被点成轻轻缕缕的烟雾,把展昭的呼吸都给缠住了。
他就真的乖乖不动了。
那只冰凉的手就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在他的手指骨上轻轻地点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慢慢放下,又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然后她好像就要走了。
展昭本能的伸手去抓,抓到一只细细的手腕。
在神志清醒之时,展昭这样恪守君子之礼的人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但在把那些礼仪和距离全部忘掉、只凭本能行事的时候,展昭却意外的像个孩子。
有点黏人。
他抓着那只手,就不愿意松开了,还把那只手攥得紧紧的,那人试着把手抽出来未果,又停顿了几秒,故技重施“展昭,乖一点。”
展昭不听,更用力地攥住了那只手。
那人就再没挣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