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人们你一眼、我一语,最后定了安陆侯家的陆三娘为魁首,说她的冰箸“透亮清澈,疏落有致,如水仙出尘”。
又点一都督同知家姑娘的作品为榜眼,说其冰棱“遒劲坚韧,瘦而有力,如枯藤超逸”。
第三名是安国夫人的孙女,“晶莹可爱,灵动秀气,如桃花娇俏”。
程丹若“”回去翻翻谢玄英有没有画谱之类的书,背两段套话才好。
点评完毕,柳氏出彩头,分了钗环荷包。
此时,天色已经转暗,湖上的莲花灯都点上蜡烛。
立在小楼上,片片柳絮似的雪花被风吹起,悠扬飞舞,结冰的湖上,晶莹的莲花怒放,跳跃的烛光花蕊摇曳,为凝固的冰雕增添了许多变幻之态,似真似幻。
众人下楼,开始游园。
运来的积雪做成了各式各样的雪雕,形态万千,客人们一面欣赏,一面点评,最后认为一对母子同行的雪狮最好。
柳氏命人重赏工匠。
天色渐深,众人回到正院,重新上茶和点心。
陆续有人告辞。
柳氏留客,说备了晚膳,但按照惯例,大家都辞了,预备回家。
程丹若和莫大奶奶站在二门口,为她们送上礼盒作为告别。这礼盒就叫做“候雪礼”,里面是滴酥做的花,类似于凝固的奶油,还有糖蜜煎过的佛手、木瓜、冬瓜、橙丝。
简而言之,一个蜜饯甜品盒,用来给大家赏雪的时候吃的。
客人们早上带过来的“贺冬礼”也差不多,只不过多了拜贺冬至的帖子。
近六点,客人才陆陆续续走完。
柳氏让莫大奶奶和荣二奶奶善后,她们俩管家,还歇不得,叫程丹若服侍自己用膳。
“今日,你做得不差。”
说是侍膳,其实是事后总结,柳氏给了七十分的评价,“段太太那里,原不必如此殷勤。锦衣卫职责特殊,不必与段家走得太近。”
程丹若道“是。”
“安国夫人和贵妃一样,与人为善。”柳氏慢慢和她分析,“贵妃无子,走得近些也没什么,昔年先皇后在世时,也对贵妃多有夸赞。”
程丹若点头。
“昌平侯夫人那里,你也不必太在意。”柳氏笑道,“冯家和咱们家,说不上有仇,今天是争脸子呢,同你没什么干系。”
程丹若讶然“我从未见过她,也未曾与许氏有过龃龉。”
“不是因为这个。”柳氏喝口茶,含糊道,“我也才知道,冯四和张家姑娘在说亲,张家同我们家也有过往来。”
程丹若“”
懂了。估计张家最早看上了谢玄英,结果谢玄英娶了她,冯家成备胎,昌平侯夫人不高兴了,觉得自家儿子低人一头,便想从她身上讨回脸面。
果然,社交场上,家族脸面最大。
她心底摇头,记住了这门亲事。
“儿媳明白了。”
她等定西伯的评价。
但柳氏想了想,没说她们家,反而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看了看外面的雪,又说,“这雪怕是要下一整夜,明天早晨不必来请安了。”
程丹若面露感激“多谢母亲。”
柳氏拍拍她的手背。
晚上七点三刻。
程丹若终于回到霜露院,准备吃晚饭。
今天厨房忙了一天,晚饭就是很简单的面食类,面条、馄饨、饺子管够。
程丹若随便吃了两口填饱肚子,就忙着洗头。
一头桂花油,香是香,却太腻了些。
洗漱完毕,已是近九点,谢玄英也已经回来了,在外头洗漱,顺便询问玛瑙今日之事。
“我好了。”程丹若打开槅扇,“你进来吧,外面冷。”
谢玄英先瞧瞧她脸色,才道“同僚升迁,我去和他们喝了杯酒。”
她点点头,把湿发包好。
丫鬟们来来去去,更换热水。
程丹若端了自己的铜盆“我去净房里洗,你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