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盒里有很多益智玩具,他玩了会儿九连环,又拿鲁班锁,把玩几下又转移了注意力,去抓冰鉴里的碎冰玩。
非常明显的注意力不集中。
她一直怀疑,祝沝可能有点小毛病,大概率在读写方面。他脑子不算笨,可认字很费劲,毛笔字写得一塌糊涂,不喜欢看书。
比起平面的文字书画,他更喜欢立体的会动的东西。
老皇帝中标的时候,已经汞中毒了,大概率影响到了孩子。
“麦子,来。”他逗猫。
麦子已经是只老猫,趴在程丹若身边一动不动。
程丹若示意小鹮把猫抱走,祝沝早产,肺也不太好,接触太多猫毛狗毛就会剧烈咳嗽,养不了毛茸茸的小动物,只能养金鱼乌龟。
“它在换毛,小心咳嗽。”她问,“晚上吃的什么”
“过水面。”祝沝自然地回答,“珠姑姑不让我多吃。”
“你胃不好,少吃凉的。”程丹若递给他一个番茄,“多吃水果。”
祝沝接过番茄,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他正努力啃咬,忽然看见谢玄英“姨夫”话没说完,已经扔掉番茄,提灯迎了上去,“萤囊映雪。”
谢玄英被截住,只好先哄小孩“你抓的”
“永年抓的。”祝沝也怕被念叨,“我没抓。”
“殿下真懂事。”谢玄英道,“明天我休沐,教殿下做河灯好不好中元的时候放给先帝和娴嫔娘娘。”
祝沝知道他们是谁,连连点头“好。”
他们俩又说了会儿话,祝沝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程丹若透过窗户,将一切收入眼底。
祝沝不是他们的孩子,不需要向他们行礼,晨昏定省,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他受他们夫妇的养育,他们无须向他行君臣礼,不跪也不磕头。
“父母”和“孩子”,“君”和“臣”,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某些时刻,就好像现代的家庭。
她很高兴谢玄英能享受到这样的家庭关系。
“明天做河灯,是衙门忙完了”她拿起毛衣,继续打平针,一勾一穿,便是一行。
谢玄英道“差不多,公文都写好了。”
“那我明天有的忙了。”程丹若揉揉眼眶。
打仗不是光打就行,人事调动、粮草筹集与运输、调动民夫、将领安排一桩桩一件件,足以把没经验的人逼疯。
她和谢玄英算是有经验的了,饶是如此,也有大量繁琐的事要做。
“希望冬天前能打完。”谢玄英也有他的忧虑,“昌平侯年事已高,若有什么万一,临阵换将可是大忌。”
程丹若道“他们家是上阵父子兵,多半老子在后头,应该无碍。”
主帅是昌平侯,可不代表就是老爷子一个人去,冯大、冯四都会跟着。
谢玄英想想也是,便不在提了。
七月末,军队整顿完毕,正式出征。
朝廷以为,对付日本小国不必太兴师动众,没搞什么仪式,选个黄道吉日就正式出发。
程丹若暂时空闲下来,短暂地休了个病假。
不严重,纯粹是累病的。
先是祝灥大婚,再是她为卸任做的种种筹备,又碰上战事,一连忙了许久,实在坚持不住,扁桃体发炎,随后头疼恶寒,发了两天烧。
毕竟不是二十几岁的时候了,程丹若没有逞强,回家休养了两日。
没人想到,就前后小半个月的功夫,就出了大问题。
八月初,程丹若病倒,祝灥一边叫人送了药材,令她好生休养,一边暗喜,准备干一件大事。